第39章 张敖与鲁元公主（十四）[第2页/共4页]

那枯瘦的手，终究失了所力量，一点点垂了下去……

“此事，本就是阿盈累害了阿姊。若非为了我立后之事，阿母、阿母她如何会打上阿嫣的主张……”

“不过，咳咳”他尽力地聚焦着目光，想再看清她些“实在当年宣政殿的事，是我、我用心给阿姊撞到的……”

未央宫，宣室殿，内寝。

“陛下，今岁鲁地贡上了六十匹绛绮觳。皇太后留下了半数，余下这些是支出库中还是分赐下去？”髹漆朱绘的竹屉木榻边，天子的亲信内侍顿首而跪，恭谨地扣问。

她只是年纪还小……还不敷懂事，不知这此中的残暴罢了。

“阿姊终究肯来看阿盈了……真好。”病容暗澹，昔日清秀的面庞已被折磨得蕉萃暗淡，连双颊都微微凸起的年彼苍子，微小的语声里竟透着幸运似的欢乐。

“整整，整整两年一月又七天呢……”他极其勉强地和缓着呼吸，好顺利些说出话来“阿盈晓得，阿姊内心定是恨我的。”

刘乐心间绞得生痛，直到那双握着她的力量仿佛涣散了些，她方惊回了神，然后，温和地握紧了弟弟的手，声音一如往昔的暖和：“……阿姊从未曾怪过你的。”

“对啊，现在恰是桃月。本日又值上巳节，城外渭水边定也是花繁柳盛了，不知又是如何的热烈……”亭亭立在蜜香树下的孩子，看着这满目繁花烂漫，忆起往昔，不由开口道。

“咳咳，咳，我在长乐宫中跪了整整一晚，冻得浑身僵冷，晕倒在了长秋殿外，她还是不允……我白天宣淫，宠幸娈童，她还是不允……”病重到近乎有些目光浑浊的眸子里，竟然溢出泪来，声音干涩，愈发微小了下去。

“阿母，”心机纤敏的孩子，发觉了母亲俄然沉重下来的神采，因而自灿金的花树下走了过来，立在了她身畔，仰起尚稚气的脸儿当真地开口道“你不必为阿嫣忧心的。”

阿嫣她自两年前入宫，住进这椒房殿起，便喜好上了莳草艺花。菖蒲、山姜、甘蕉、留求子、指甲花、龙眼、荔枝、槟榔、橄榄、千岁子……这椒房殿前本来一处不起眼的小花坞，现在遍植异树奇葩，打理得比太液池畔的御花圃也不减色几分。

刘乐闻言微微一怔——她如何会不记得？那样仿佛天崩地陷普通的绝望，家中阴云暗澹，阿嫣当时候才三岁，哭得泪人儿普通……她自已乃至已备了一柄削金断玉的匕首，若当真到了那一步——一死了之也算洁净。

汉惠帝三年十月，立宣平侯张敖与鲁元公主之女张氏为后，以骏马十二匹、黄金两万两为聘。

“可厥后呵……那么久都再见不到阿姊，说不上一句话，内心倒是悔得短长……”

如此重聘，亘古未有。而后，黄金两万为聘礼，便成为有汉一代天子娶后的定制。

厥后，幸得阿母与父母相争，不肯应允……终究，自宫当选了一名婢宫封为公主，远嫁匈奴。

“呀！阿母，你瞧这株蜜香树，竟真的打出了花苞呢！”十二岁的稚气少女，乌泽的长发以彩绦绾作双丱，身着一袭淡霞色蜀锦襦裙，亭亭立在青白卵石砌成的花.径间，目光讶异地看着面前那株6、七尺高的小树，枝丫间生出的一粒粒淡金色花蕾，有些欣喜地扬了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