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识[第3页/共4页]

找了半天一无所获，少年恨恨地一扔网兜，寂然在河岸的石阶上坐下，懊丧之极。

锦衣少年大急，疾步跨上，已经来不及，蛐蛐三跳两跳到了河边，一转眼不见了。

展基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鼓掌笑道：“好玩儿！太好玩儿了！另有甚么？”

少年见陈琙一袭藏蓝文士袍，头戴儒巾，身形肥大尚未长成，笑问：“兄台自那边而来？插抄本年大比的？你太小了吧？”

瑈璇笑笑不否定，却也不肯再矫饰，岔开话题问：“桃叶帅回到展兄府上，能排到第几？”

展基一怔:“你还能把船弄翻了？我不信。”

两个少年人，说到蛐蛐、说到各种游戏，竟是非常投机。一来年纪相仿，二来展基是自幼无伴长年孤傲，瑈璇是乍到都城人地陌生。此时比肩坐在河岸石阶上，提及各种趣事糗事，不由得双双眉飞色舞，不时抚掌大笑。

武千户鼓足勇气，也竖翅鸣叫一番，鼓勇上前。两只蛐蛐敏捷伸开钳子似的大口，蹬腿鼓翼咬在一起。

陈琙一贯贪玩，想了想，双手掩口，悄悄一声“唧唧吱”蛐蛐叫声响了起来。陈琙蹲下身，又冲河边“唧唧吱”叫了两声。

陈琙徐行踱在河边，眺望贡院，心中忧愁。

走过贡院、路子孔庙，陈琙想了想，天气已晚、还是他日再来。身后的书僮锄药问：“少爷！我们去哪儿？”

少年满脸忧色，心痒难搔，转头叮咛：“快把家伙拿过来！”两个侍从一矮胖一高瘦，敏捷捧过来一只斗蟋蟀用的青花瓷罐。

直隶全省的秀才自春夏便云集金陵，帝都到处是唐巾儒袍的文人秀士。特别秦淮河边靠近贡院考场一带，的确有些拥堵。

瑈璇有些恋慕：“你父母都在？另有祖父？”见了展基扣问的目光解释道：“我家里只要姆妈。”

天气渐渐暗下来，一弯新月缓缓升起，不知不觉间，阔别了喧哗。这里仿佛是个渡口，河岸用一溜碎石青砖砌得整齐，杨柳翠竹沿岸碧绿，长长的青石台阶年久被踏得亮光鉴人，弯两弯通达河面，月光下、河水波光粼粼。

展基似是恋恋不舍，看看瑈璇又望望天，终究点点头:“那我送你。你住哪儿?”说着挥挥手，两个侍从清算了蟋蟀罐蛐蛐笼，跟在二人身后。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转过钞库街，琵琶巷，便到了箍桶巷口。尹府是个浅显的四进小院，白墙黑瓦，两扇朱门。门口一个故乡人坐在竹凳上，正摇着葵扇赶蚊子，见到瑈璇笑着站了起来。

展基大感兴味:“河边的为何不好？”

展基微微沉吟：“礼部主事尹大人？”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瑈璇笑：“玩儿呗。不但捉蛐蛐，别的也能够啊。”说着望了望河边的一丛青竹，正有一只画眉鸟在枝头宛转啼叫。瑈璇双手掩口，悄悄两声“呖呖”，画眉一转头，望了过来。

展基看得风趣， 忍不住伸出大手重抚小鸟，画眉乖乖地伏在瑈璇掌上，动也不动。瑈璇松了右掌，口中不再发作声音，画眉鸟停了很久，似从梦中醒来，抬起了脑袋。瑈璇一扬手，画眉鸟展翅腾飞，沉沦地在半空回旋两圈，终究倏忽飞走。

瑈璇解释道：“尹大人，上昌下隆。尹府就在贡院不远箍桶巷那边。”

一起往东，过文德桥、武定桥、来燕桥、利涉桥，垂垂地人声不再那么喧闹，河水也益发清澈。陈琙心中欢乐，持续往前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