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心事同漂泊3[第1页/共4页]

皇逖最早向天子拜别，然后便是安好远、丰极、白意马、华荆台、南片月一一上前，膜拜之际，东始修亲身搀扶，兄弟眼中俱有泪光，可都忍痛回身，最后拜别的是风独影。

七人各说各话，到了话尾已各自哽咽。然后跟着“啪！啪！”数声鞭响，七列车队便往七个方向驶去。

过完了年，再立了春，气候便不再那么的酷寒。

六合台上旗号摇摆，华盖如云。

“这一世，我们都只是兄弟，而非君臣。”安好了望着东始修远去的背影悠悠道，回眸环顾兄、弟、妹，浅浅的和顺一笑，“我们八人必是泰初绝今之辈，何作此后代神态，我们走吧。”

至辰时，典礼结束，便是七王别君离朝之刻。

最小的南片月倒在长案下，胸前抱着一团被子喃喃着：“今后再也没人欺负我了……真好……真好……”嘴里说着“真好”的人，脸却皱成苦瓜样，满脸的哀伤。

折柳亭前，七王下车。

七王拜别后，七州国相别离上前，行三跪九叩大礼拜别天子，然后跟从七王车驾离宫出城。

帝都里，那曾经最传奇的八人，终在这一刻各分东西。

悲惨千里道，凄断百年身。

远远的更声传来，惊醒了殿中人。

“朕与七王（臣等与陛下）同心同德，共匡东室，共理天下，以保百姓太安然康！”八人齐声诵道。

暖春三月，云湖畔垂柳丝丝，东风里仿似青纱飞舞，曼妙动听，折柳亭前桃花正灿，满树满枝如云蒸霞煮，清丽无双。本是画图般的美景里，却因着离情依依，而凭添凄色哀情。

在这满目翠绿，各处红花的春日，帝都皇宫里、将军府里，上高低下都无踏春赏花之心，只因拜别期近，太仪府选定的七王离朝之日便定在了三月初六。

丰极一见，顿心头一窒。他岂会不知此为何物，那依托着他隐密心机的一轮璧月终是分离，今后天各一方。“多谢七妹。”他伸手接过，抬首，便见天幕上冰轮洁白，疏星淡雅，本是良辰美景，倒是断肠时分，一时悲楚难禁，握着墨玉脚下沉重，这“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来岁那边看”的怅憾必是长伴平生。[注○2]

“三哥，你府中那么多女人中只三嫂待你最至心，今后多陪陪三嫂吧。”凤独影说。

跟着这一声，百官便见宫门前玉言天手捧着玉盘徐行而来，他麻衣如雪，神态静远，双手捧着碧色玉盘，仿佛是神仙捧着天命自九天而来，格外的持重出尘，百官看一眼后无不垂首敛目。在玉言天身后，鱼贯跟从着七名面孔端秀的朱衣内侍，他们双手各捧一白玉盘，徐行登上六合台。

三月初五，天子召七王入宫，是夜八人于凌霄殿彻夜达旦痛饮。

一弯墨色的玉月，在灯下闪着幽幽光彩。

东始修抬手自碧玉盘上取过最大的那面玄令，其正面刻有“玄极至尊”四个篆文，背面则是一条腾云驾雾的飞龙。他双手捧令，高高举于头顶，朗朗道：“朕为玄极。”

而当时候，帝都皇宫的八荒塔上，东始修负手而立，了望远处那七列越走越远的车队，满怀萧索。他的身后，立着玉言天，风吹着他的衣袍凛冽作响，远了望去，直似要乖风飞去。“为师亦要走了，你……”他悄悄叹一声，“保重。”

当马车缓缓驶远，一缕笛音随风而起，在六合间幽幽飘零，沉郁而苦楚，仿佛天涯马啸，模糊高空雁鸣，让人听着柔肠百结，黯然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