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1页/共4页]
他站住了脚,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
他踱到窗前,举目望远处,御城中万家灯火,一派升平的气象。半晌他才不紧不慢道:“主公稍安勿躁,臣会命令,连夜撤换御前的黄门和中人,如此便可万无一失了。”
她落寞点头,“相父不必开解我,我不惧死,惧的是活了十六年,最后甚么都没留下。这些年我也在学着如何当一个天子,可惜还未等我大展拳脚,这一辈子就走完了。”
丞相被动到了顶点,灯火如豆,灯下的女人向他努着红唇,贰内心烦躁,又不能把她扔下楼,百爪挠心似的不知该如何办才好。少帝是中了邪吗?明显之前那么听话灵巧,现在却见缝插针地难为他,的确要让人思疑是不是躯壳里挤进了另一个灵魂,本来的她已经灰飞烟灭了。
她说不,“相父又不是黄门。”
“相父不怕我奇袭?”月黑风高,制造个出错实在很轻易。她摸透了他的心,晓得他也有顾忌,以是他不悦地转头,她抿唇一笑,扭身吹灭了门上风灯。
他说不是,“放弃帝位,连命都保不住,何来的择其一?”
他挣了一下,“主公用完了膳,莫非也要黄门给你擦嘴?”
她沉默很久,悄悄叹了口气,“荧惑盘桓于心宿,大人易政,主去其宫。相父,我们来打个赌吧,看看到底是朕驾崩,还是你归政卸甲。”
和他设想的不一样,他本觉得她一见他,便会迫不及待痴缠上来,没想到竟是一副只谈公事的端庄模样。说完连目光都未逗留,独自回身了望,按说如此一本端庄,丞相的心该当放回肚子里了,但是并没有。他盯着阿谁背影看了半天,越看越思疑此中有诈。
丞相又想起个相称紧急的题目,“你的胭脂是那里弄来的?”查了然来源,才好立即措置,以防后患。
他怔了下,“主公……”
丞相脑筋里轰然一声,全数的重视力都集合到了那一点,那边蓬蓬燃烧起来,像星火燎原,烧得他无处可藏。领兵兵戈,他打过;激辩群臣,他战过;乃至狱审上刑,他也主持过。刀光剑影一向走到本日,最后竟然折在她手里,真是不成思议。
丞相不语,低头看她,小小的帝王,小小的手,握着他的时候略显薄弱。但是他晓得,明日起,君臣就是你死我活。这荧惑的灾害究竟应在谁身上,现在还没有定论。但心宿便是龙心,荧惑侵犯帝王,普通多为帝王亡故之象。
露台边沿建有女墙,想摔下去不那么轻易。但她既然开口,不承诺是违背皇命,承诺又不免遭她戏弄,以是四下无人时最是费事。
扶微有些心伤,晓得他保她是趁便,更多的还是为他本身。偶然候本相不去切磋,表象反倒能给人安抚。就像现在,不往深处想,还是能够打动得难以言喻。
所谓的断袖,工具还是他,丞相有种吃了哑巴亏的感受。但是她说把那些胭脂水粉放在了章德殿,以她的小巧心机,是决然不会的。这么说大略是要诈他入寝宫,如果他再入她的套,岂不真傻了吗。
这是自寻死路吗?他拧眉看着她,“我觉得主公晓得保全大局,没想到竟为了一己私欲,把那么明晃晃的把柄放在世人面前。”
“适应天命吧。”他欣然道,“或者是臣当死。”
他所谓的万无一失,不过是灭口,以是真的把他当作好人,那就大错而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