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1页/共3页]
“先时朝廷有命,准真定、保定二府帮手顺天府发夫子两千名。宣府、大同发夫子两千五百名,以筑边堡营防。夫子每月给银一两四钱,另发米粮。”
顾卿话锋俄然一转,道:“然部属受命往北,遇有边民告密,宣府守将结合镇守寺人贪墨银粮,虐-使夫子。仅一月不到,便致死伤百余,险酿民祸。事发以后,不当善安排,反欺上瞒下,串连府衙,不报朝廷。”
“保安州涿鹿县杨氏,略探听一下便知。我家四郎是甲子科举人,县内无人不晓。”
牟斌再次嘲笑,指着左边一张单椅,道:“你且坐下,一起听着。此事自有本官,是福是祸,本官一力承担!”
拔-起-萝卜带出泥,常在河边走,谁又能真正的袍角不湿,鞋袜洁净。
经历搁笔,牟斌亲身盖上官印。
“经查,涿鹿杨氏、怀来张氏、延庆许氏是为正役,族内长幼均有死伤。又有涿鹿闫氏、兴和吕氏本为正役,然有族人在朝为官,高低行银办理,逃脱丁徭。甚者助纣为虐,仗势横行,强压乡里,使得边民走告无门。”
一则时候紧急,二来,本地都御使并未具情上奏,他实不敢冒险。万一御史台有所连累,泄-露-动静,恐事请难为。
政治再腐败,千年的官宦体系也没法等闲突破。
牟斌没有顿时做出定夺,带着薄茧的手指敲在桌上,一下接着一下。
因其为人刚正不阿,办事公断,少动刑狱,得寺人怀恩推举,由千户升任锦衣卫佥事。后得弘治帝赏识,更跃升为锦衣卫批示使。
情面油滑,总有不得已。
“幸亏不是八股。”
从始至终,顾卿未受半分影响。
翻出杨小举人之前的文章,杨瓒一一细读。
福来楼中,杨瓒一夜无梦,半点不知涿鹿县产生之事。更不晓得闫家再使鬼-蜮,害杨家高低十六条性命。
在弘治朝,这的确没法设想!
“安设在南镇抚司。”
书童办好此事,方记得肚饿,连吃三个馒头才得半饱。喝了一大碗面汤,擦擦嘴,总算心对劲足。
牟斌脸颊紧绷,眉间拧出一个川字,火光映在脸上,忽明忽暗,锦衣上的走兽亦有几分狰狞。
“是。”
“小哥要寻快脚?”
“批示使言重,岂会……”
火光动摇,不时传出噼啪声响。
堂上仍无人出声,批示佥事已面无人色,被牟斌扫上一眼,几乎坐到地上。
北镇抚司内灯火透明,从批示使以下均是一夜未眠,睁眼到天亮。
顾父因伤致仕,顾家两子皆是英才。
“三思?”牟斌抬手打断他的话,嘲笑道,“再大能大得过边备?大得过边军百姓冤情?大得过边疆安稳,大得过江山社稷?!”
伴计见书童心急,忙道:“小的族叔便是城内快脚,有官衙备名,冒不得假。现在正要同几名行商一起往北。如小哥信得过,小的可代为安排。”
“你所言之事,巡查御史可知?”
锦衣卫查探谍报,自有明暗两种渠道。
即便在弘治朝,高低连累,互通信息,乃至官官相护,仍不时存在。只不过是由台面搬到台下,阁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闹出乱子少有穷究。
李淳、程文等见杨瓒勤奋,赞叹之余,不由生出几分忸捏。当即安下心来,回房执起笔墨,用心为殿试做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