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生（下）[第4页/共5页]

“阿桃给大太太问安~”她身材微微前倾，视线半敛，屈膝下蹲，恭恭敬敬给大太太作了个揖。可惜此人间事，大多事与愿违。大太太对阿桃视若无睹，带着春暖脚步陡峭地走入了屋中。

阿桃心下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朗声答道：“回太太，确是奴婢一人，墙倒世人推，其他丫环都不肯来这儿。”

“是，大太太。”

只见那冬梅对着一具胡乱裹着凉席，胸部却非常鼓起的肥胖身形仓促作了个辑，轻手重脚从其胸口拖出一绣着龙凤呈祥的大红织锦襁褓，飞身拜别。

这屋子本来是一个老姨娘住的，大太太还在这老姨娘手上吃过几次亏。当时候，老太爷还在，这老姨娘因着年青貌美，颇受宠嬖，也有几分恃宠而骄。待得老太爷一殡天，大太太就以雷霆之势把老姨娘发配到这个腐朽破败，虫蚁滋长的后院，也不准丫环跟过来服侍。老姨娘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没几年就追着老太爷去了。随后的十几年，这屋子也就一向荒废着。

此时大太太才探出半个身子，她应是在轿中歇了一觉，看起来精力抖擞。大太太嘴角有两个梨窝，常日里看起来就像是含笑般，非常慈爱。可现在她仿佛面有愠色，两条精描细绘的青黛眉纠结在一起，左手也情不自禁地拿起一块暖绿色小手绢捂在口鼻处。

虽说到屋子也没有几格门路了，可因着后院久无火食，青灰色的门路被光阴洗刷得早已不见本来脸孔。上面遍及斑斑点点，湿哒哒、光滑腻的深褐色苔藓，在雨水的打击下如蠕虫般挪动，很有几分恶心。

春暖不屑地看着逐步远去，挣扎哭泣的身影，心中冷哼：不过是个投机取巧，想要鱼跃龙门，却不懂审时度势的蠢丫环罢了。大太太怎会留一个照顾过二夫人还不循分守己的主子？她眼中忽又寒光闪动，转向屋外一个清清秀秀，水墨画般的身影，暗道：冬梅，你能爬上来，我就能让你摔下去，狠狠的，摔下去。

“太太，太太，我娘……我娘……”春暖此时头上的小水珠流得更澎湃了，几近要在她面上蜿蜒出一条细水沟。她神采惨白的短长，两腿瑟瑟颤栗，仿佛随时都会软下。

只见这丫头在门路边猫着腰捣鼓了半晌，方才直起家来，脚步轻巧地走了归去。她规端方矩站到大太太身边，曲着双膝，恭恭敬敬作了个揖，脆声喊道：“大太太，奴婢都清算安妥了，恭请您下轿嘞~”

躺在床上的女人闻声响动，非常吃力地抬开端瞅向门边。待瞧见是她们，浮泛洞的眼眶中光芒大盛。

小丫头也不见怯，低垂着头，当真答道：“回太太，奴婢名为黄二丫，是纳兰府的家生子，您抬肩舆小厮阿黄就是奴婢的哥哥。本日春暖姐差人来讲太太您要肩舆，哥哥和其别人从速抬了肩舆就走。我在家中考虑这阴雨连缀的，不免有些处所湿湿洼洼，若太太您令媛之躯碰到这些处所可如何是好？遂就拿了块地毯从速追了畴昔，可惜还是让太太您迟误了半晌，请您恕罪。”

春暖兢兢业业地搀扶着皱着眉毛，捂着鼻子，不情不肯的大太太走入了配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