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3页/共4页]
帝盛天活了几十载,当时才知,她只是小我,不是神。
“我是个气度狭小又睚眦必报的,你手上染我帝家属人的血太多。若再往前走一步,我怕会一个不慎劈了你,远点吧,慧德太后。”帝盛天手上抓着雪团摆布抛着,不轻不重的声音传来。
他尽力睁着眼,淡笑着,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独一一次毫不粉饰心中所想、所喜、所恋、所慕……望着帝盛天,如是道。
“大靖一日不安宁,百姓一日反面乐,盛天,你不准来见我。我韩子安活一世,最后想说的,唯有此。”
“孙瑜君,你一手毁了韩子安最后留给你的东西和他平生的心血。”
帝盛天抬眼,平平平淡说完,就像在说一件极简朴不过的事情。
太后的喝问声戛但是止,被这句话堵得不知所措,脸孔尴尬。
“你在皇宫里心宽身形地养了十年,不比我天生地养,模样应当好上很多才是,啧啧……”帝盛天摇了点头,“如何会这么惨不忍睹?”
“我是个讲义气的,便揍了他一顿,把他掳到别院,用真气为他梳理经脉,替他续命。”
她瞥了一眼太后,心中暗酸,知太后此时的难堪尴尬。
可兜兜转转,到现在,如何还是这般风景?
帝盛天走在梅林里,行动顿住,闭上了眼。
帝盛天偶然候会感觉她和韩子安的这平生很风趣。两人的脾气和原则都极其类似,她不会归于谁的羽翼之下,而他已有嫡妻嫡子。两人这一世最多为友,存亡订交,淡忘江湖皆可,却唯独不成能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她碰到韩子安那年十八岁,恰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年纪。韩子安三十岁,已是北地雄踞一方的霸主。
太后猛地怔住,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明显承诺了我,你明显承诺了我!”太后沙哑暗沉的声音在梅林中响起,“我都已经那样卑躬屈膝地去求你了,帝盛天,你明显承诺过我,为甚么要忏悔,为甚么?”
但最后,她还是赢了,帝盛天对她说会分开都城回晋南,毫不插手皇储之位,更不会让靖安侯和仲远相争。
一样的桀骜不驯,高傲无方。若疆场一朝相遇,定王不见王。
孙嬷嬷仓猝奔上前,就要扶起她。哪知太后挥开她的手,伏倒在雪地上,眼泪纵横,眼底是化不开的悲哀绝望。
石阶上的人影越来越近,帝盛天恍忽回神,淡淡望了一眼,打了个哈欠朝梅林走去。
本来,剜肉剔骨之痛亦不敌此时。
嫣红的腊梅映着红润的面庞,比当年犹自多了几分肆意萧洒。
知帝盛天者莫如韩子安,一句竟成诤言。
为何这一世再见之时竟会是这般风景。她一脸衰老之容,垂老迈矣,浑身腐朽,帝盛天却仿佛得天之幸,还是那副桀骜张扬,君临天下的模样,老天何其不公!她如何能不忿,如何能心安!
“你要说甚么,趁早了说,死了就说不了了。”帝盛天不惯这类生离死别,抬了头看夜空,不想瞅他。
韩子安,我赶上你,这一世,是必定的。
太后张大眼,闻声帝盛天的话,浑身颤抖,满眼荒诞,缓缓点头,“这不成能,不成能,你扯谎。”
帝盛天愣住脚步,缓缓转头,清月一样星朗的眼望着太后,沉默半晌,俄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