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乡[第1页/共2页]

银筝将陆瞳扶上马车，付过车夫银两，就同陆瞳往城里走去。

银筝遂又放上马车车帘，转头看向身侧人。

七年间，她也给父亲他们写过信，只是不知这信家里有没有收到。当年本身走得仓促，或许他们觉得本身已经死了……

面前是一座倾颓的屋宇。

二人转头，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婆子，肩上挑着一担茯苓糕，只要些猜疑地看着他们二人。

“没人了？”银筝看了一眼背后的陆瞳，笑问：“这是何意？”

银筝心中便叹了口气。

陆瞳跟着脑海里的回想渐渐走着，偶尔还能寻到一些旧时陈迹。比方城东庙口的那口水井，比方城中祠台前那尊铜铸的铁牛。

跟着陆瞳大半年了，她未曾见过自家女人有甚么多余情感，神情老是淡淡的。好似这人间再大的事在她眼中也不值一提。直到越近常武县，她才见陆瞳眼中有了几分活力，像是泥塑的人垂垂得了炊火供奉，有了些平凡人的新鲜。

马车里，陆瞳悄悄坐着。

顿了顿，她道：“先走吧。”

七年前，她也是乘马车分开常武县，当时总感觉车乘很快，一眨眼工夫就到了陌生城镇。现在回籍路却变得悠远了起来，如何也走不到头。

银筝不安地看向陆瞳，陆瞳在此处留步，这里该当就是陆瞳的家。可此处唯有大火燃烧过后的陈迹……屋子的仆人呢？

陆瞳却有些失神。

陆瞳心中兀自想着，不知不觉中，日头垂垂往西，马车在城门口停下，车夫的声音从内里响起：“蜜斯，常武县到嘞！”

陆瞳抬眼瞧畴昔，一时感觉有些恍忽。

这是个年青女人，约莫十六七岁，五官生得非常斑斓，肤色瓷白，更加衬得乌瞳明湛。虽只穿一件半旧的深蓝藻纹布裙，气质却格外温馨冷僻。闻声车夫的话，这女人眼睫微微一动，目光似有一瞬动容。

穿过一个陋巷，再往前走几百步，陆瞳的脚步愣住了。

常武县到了。

公然，常日里再淡然的人即将回到故里，总归是令人冲动的。

门口土墙也被火色熏得焦黑，屋宇更看不出畴前的影子，只看得见几截烧焦的漆木，依罕见门框的形状。靠近去闻，仿佛另有刺鼻的火烟。

她在山上同芸娘呆了七年，直到芸娘归天，她将芸娘下葬，这才得了自在，得以再回故里。

西梁南地春江水暖，草被丰富。文人雅客喜莳花草，山间小院里，到处可见山兰素馨疏密交叉，大朵大朵的虞美人灿然盛开，斑斓纷叠。

过了惊蛰，气候就垂垂暖了起来。

婆子叹了口气：“你不晓得吗？陆家一户，一年前就已经死绝了。”

她离家时，适逢时疫，又是寒冬，街上火食冷僻，一片荒凉。现在归家，本来的小县城却变得比昔日繁华了很多，游人盛景，反倒令她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银筝看向面前，不由地吃了一惊：“女人……”

两街旁本来的布铺米行也再寻不到陈迹，换成了陌生的酒楼和茶坊，与畴昔街景大相径庭。

恰是春日，街上游人车骑很多。两街旁多了很多茶铺，支着摊子卖些茶水，桌上摆着些橘饼和芝麻糖。亦有测字算命的。城中的湖边新修了很多凉亭，春柳映入江中，将江水染出一片深深浅浅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