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第1页/共3页]
萧德文这才安下心来,觉得她这般名流,总有些脾气,疏冷一些,也是有的。反过来讲,倘若她对谁都热忱,略加致礼,便愿献策,也不值得他这般惦记了。
萧德文见卫秀看着他,也不说话,那目光里不是常平常从别人眼中可见的怜悯,亦非体贴,倒有些蜇人,使得他浑身不安闲。可细看,却又无失礼之处,平平平淡的,风雅有度,偏又透着疏离冷酷。
卫秀笑了笑:“陛下也是郡王依托之地点。”
“我才名陋劣,做不得郡王之师。听闻年前陛下为郡王延请二师,那两位先生,便很好。”
皇室子,看着还小,弯弯绕绕的心机早就起了,全不能仅当个孩子来对待。
萧德文便有些踌躇,他总有些担忧出头过分,会受叔王们忌恨。
萧德文听出来了,目光大亮。
卫秀看在眼中,又状似偶然道:“陛下总但愿儿孙成才,为郡王延请名师,便是对郡王寄予厚望。郡王当刻苦进学,休要让陛下绝望才好。”
他说罢,叹了口气,又勉强笑了笑,很固执的模样:“不过也罢,父王不在了,但姑母姑父,也是德文长辈。”
萧德文抿了抿唇,觉得她不喜,便谨慎翼翼道:“先生何故这般看我?”
殿下真是好眼力,浩繁皇室子中,看到了萧德文。
萧德文耳背地听出卫秀语气中的和软,心下便是一喜。他眼下缺人得很,一来他不立于朝堂,二来他又没甚么权势,凡是有些才气的人,都不会屈就于他门下,他府中那些幕僚,都是平淡之辈,出不得甚么好主张。这便使得他非常寸步难移。
这倒是好,届时哪怕天子本来没想到立长孙,也会被情势提示。但……严焕蹙了下眉,游移道:“如果闹过了,诸王反对,群情激昂,天子一定愿与众臣相抗。”
卫秀瞥了他一眼,嘴角泄漏些许笑意,长叹道:“现在天子是郡王亲祖父,总会照拂郡王,可将来……”她未说下去,而是摇了点头,随口道:“郡王能争得一时便是一时吧。”
她清楚在夸他,也没有显出不信的神采,可萧德文却觉为人看破了普通,好似甚么心计落入这位入京以后,少有声响的高士眼中,皆无所遁逃。
人的情意总会不经意间透露于言语中。萧德文三言两句,句句不离他是皇长孙,却不如其他皇孙之意。这恐怕便是贰心中最为在乎的事。
明理谦恭,举止有礼,再思及他幼失父佑,谁能不心软,对他多加照看。光看他这模样,如何能想到他赋性当中,是如何阴沉暴戾,能对一贯对他多有保护的姑母动手!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为立长孙,若弄得众叛亲离,君臣生隙,父子生疑,难道得不偿失?
卫秀也弯下身去:“腿脚不便,来得慢了,望郡王恕罪。”
进入厅堂,卫秀便令人奉茶,与萧德文分坐两处。
严焕方上前推着卫秀,缓缓回室中去。
路上,一面走,一面问道:“纵使郡王上前,天子也一定愿立长孙。”毕竟国赖长君,新君幼年,便少不得使朝政动乱。
因而萧德文便讳饰道:“德文愿为贤王,为陛下分忧。”
春已显形,孕育万物。天井中的柏树上绽出嫩绿的新芽来,观之可亲。卫秀的目光自上面看过,一棵树,储藏兴旺的生命力。
卫秀倒不担忧这个:“我旁观多年,天子若能取中诸王,东宫便不至于至今空悬。朝中有可靠的大臣,新君幼年,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