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第1页/共4页]

那人却说的是带着浓浓福建口音的江南官话，这几位保定才子竟没听懂。宋时却一听就听出来是赵墨客的声音，赶紧出去迎门――来的却不但武平举子，另有福建各地的，都是在讲学大会上熟谙的熟人，进门便操着一片口音各别的福建式官话与他和宋家人打号召。

宋家三兄弟虽没在会馆里住着, 可也不消亲身去榜下挤着看, 也不必派人――倒不是他们家没有个识字的书童, 而是……那不是有亲师兄在朝廷上班吗？

大榜都是熬夜填出来的, 到转到上早朝时根基就能放榜了，等师兄下朝时就能瞥见，到时候抄下他们的名次, 叫人送返来, 必定比满城跑的报子报得快么。

天气初亮, 贡院外已围得人隐士海，有举子亲身过来, 有派家人过来, 也有更多是为了第一个抄了名次到举子家中报喜的报子手。

这挂鞭炮还没放完，又是一声“捷报”响起，这回倒是定兴县唐老爷讳珍上了榜。一挂炮压着一挂炮，一声捷报赶着一声捷报，本来平常的冷巷竟被报子手的声音喝得沸腾起来，想来宋家吃席的邻居听着这不竭增加的贡士名单，都有几分却步。

几处科考大省的会所都专派了伴计抄捷报，考生们也就不消一大早来看榜, 都呼朋引伴, 在外头包了酒楼做文会, 或到山寺参禅论道, 装出个落拓淡定的名流风采。

一条巷子很快传遍了宋家要宴客的动静，各家都换了新衣裳，清算几包京挂面、糕饼、鸡蛋，往宋家道贺。也有几个租住在这些人家的举子从仆人家那边听到宋家的动静，有的也清算了东西筹办中午去吃席，也有的暗笑他们性急：“这么早就把宴摆上了，万一捷报不来，可如何结束？”

他正说着，门外却有人冷哼了一声：“福建解元如何能够不中试！”

几位保定举子过来寻他们，见他家的桌椅从院里摆到院外，仿佛已经备好要应贺中试之喜了，也不由怪他们兄弟心急。他们跟宋家兄弟有二三十年的友情，说话也不消藏着，坦直地说：“哪有这么早便把桌子摆上的？就摆院子里，别拿出去也好，不然有个万一，岂不着人笑话？”

巷子里的老住户看着他们这副要宴客的模样，天然都欢畅能白吃一顿，颠末他家时便要进门道一声喜，他们三个都在门房里坐等，也就不消叫管事，三人亲身出来报答。

他强把人留了下来，南北两边的举子虽说有些说话不通，但有宋时和他带来的家人翻译，也充足磕磕绊绊地对话了。

家里见备着攒盒、点心、黄酒，院子里就是摆好的桌椅，世人按着年资格排了坐位，分南北落座，举酒吟诗。固然没有城外春风景色、没有酒座歌楼的红袖添香，却有中试的盼头在面前，诸人的诗兴比平常赏景饮宴还浓，作的都是思君报国、指导江山之作。

他翻身上马，笑吟吟地和世人答礼，道：“本官来此并无别的事，只是早上看了新发的红榜，要抢在报子手前替师弟报个喜。”

宋大哥养出了个解元弟弟，底子不担忧他会考不上，是以心态佛得很，听着这话只是含笑把弟弟勾过来给人看：“福建省解元。”

幸亏宋家的流水席还是是定时摆了上来。虽无珍羞甘旨，却也不乏鸡鸭猪羊，另有清冽的大麦烧酒。酒香菜香飘过整条巷子，勾得邻居们忘了院里有那么多天上文曲星一样的进士，和吃别的宴席一样天然地入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