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清明[第1页/共3页]
春雨浸润过的城外车道略有些泥泞,马车行驶的并不快,可听到车轱轳的吱呀声。车厢内,陈上师靠坐在锦垫上,与白薇说着闲话。
傍晚时,莲香返来了。带了一包吃食,热忱的分给崔绾绾一共享用。
“薇儿,切莫偏执。”陈上师又伸手重抚白薇的肩膀,“你娘亲与你父亲,当年确是倾慕相许,无法你父亲已有家中长辈做主许下的姻亲,你父亲也是无法,虽说只能纳你娘亲为妾,却待她不薄。你娘亲,是因病没了的......”
崔绾绾含笑享用莲香和她娘亲美意的点心,也享用莲香的喋喋不休。如许的家长里短,满含着炊火气味,让她倍觉亲热。这个小女人,是她来大唐交的第一个朋友,浑厚爽快,一向以小大人的形象体贴她,让孤身一人的崔绾绾感受着家人的暖和。这份仁慈,值得用心珍惜。
“他十年来未曾尽半点抚养之责,这会儿却要来给我说婚事,我必不肯应的。”白薇的情感有些冲动,语音里带着颤抖,“我就服侍上师一辈子,不嫁人!想我阿娘一片痴心,为了他放弃乐舞,嫁他后倒是早早放手人寰......”
马车停在邀月楼后院门口,白薇先下车,回身扶着陈上师下来。大门口早有杜嬷嬷带着两个丫头候在那边。世人进门,陈上师叮咛白薇不必跟着了,归去好好歇歇,这里自有杜嬷嬷和两个丫头奉侍陈上师回房去。
腐败时节。应唐律,官员可享三日休沐,繁华家属的祭奠礼节甚为烦琐。邀月楼答应部分舞优们享一日探亲假。
待心境平复,白薇哑声说道:“薇儿虽名为婢子,上师待薇儿实则如亲生女儿普通。上师顾念与我阿娘昔日的情分,薇儿却感念上师心疼之恩典。只恨薇儿资质鲁钝,未能在乐舞一途上有所建立,负了阿娘和上师的期盼。本日在阿娘墓前,薇儿更是惭愧难以自抑,未曾想让上师忧心了,是薇儿之过。”
长安城外持续几日飘着如丝春雨,沾衣欲湿。城外京郊一处较为偏僻的墓园,扫墓的人并不太多,只要少数几辆马车停在路边。墓园里,陈上师携白薇在一处粗陋的墓碑前,摆上几样祭品,并一壶薄酒,焚香祭奠。二人俱皆神情悲戚,白薇跪在墓前叩首,已是满面泪痕,哽咽不语。
白薇听完并不言语,只低头咬着嘴唇,面色有些红胀,两只葱白似的手也悄悄抖了一下。
陈上师轻叹一声,说道:“薇儿,我知你故意结。只是,你身为后代,自当尽孝。当年,你父亲也是不得已,你嫡母夙来容不下你娘亲,你自小儿的模样儿便像极了你娘......你父亲,一来忧心你,二来也是遵你娘亲的嘱托,将你拜托于我。这些年来,你父亲虽未曾来探视,也未曾接你回家,然他不时托人送些衣物钱帛,信里也对你颇多顾虑。”顿了一顿,又道,“这些年,我也托人刺探过一些,你嫡母和长兄越闹越不像话。你父亲的日子,只怕也是诸多不顺意。他今次的信里,还提及,已为你物色了一门好婚事,望你能嫁得夫君,今后能和和美美过日子。”
“薇儿,你切莫过于哀思伤身,你娘亲泉下有知,也不忍见你如此。”陈上师扶起白薇,慈爱的安慰着。
白薇颤着身子站起,半晌方止住抽泣,拿帕子试了泪痕,两只眼睛已经红肿,不复昔日的灵动模样儿。陈上师垂怜的拍着她的肩膀,微微的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