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第2页/共5页]

这一夜，太子萧胤棠的心，仿佛也被一把利刃，从中一剖为二。一半如火，鼓励，腾跃，燃烧，令他眸底泛出红光，血管里血液荡漾彭湃，一半却如这瓦顶的月光，叫民气底深处，泛出丝丝怨凉。

迟含真仓猝点头：“大人千万不成。我便是不肯再受外人之馈，这才当鬻物什。大人本就对我助力很多，我只恨报谢无门，怎会再要大人周济于我？”

罪己诏称，朕与顺安王本是兄弟，同祖同父，骨肉相连，却不料当初手足相逼，朕也未保全棠棣之情，乃至于祸结衅深，宗族蒙羞。昨夜梦见先祖呵叱，醒来惶恐，恐今后无颜见先祖于地下，本当亲身回往庚州祖地守陵思过，何如乾坤百姓，拘束一身，幸而太子纯孝，甘心自去太子之位，以庶人之身，代父回往祖地守陵，以全孝道。

迟含真追思过往，目露怆色：“难为大人还记得祖父书画。当年家中出事，人尚且不能自保，何况别物。刚好当时，祖父也是感念先帝之恩，因那几幅上头有先帝御笔，故预先保存，悄悄拜托给了一个好友，现在已经回我这里了。现在也就剩这几张书画，权做念想罢了。不知大人问及，所为何事？如果有需，我这便取来，大人拿去便是。”

迟含真目露惑色：“大人之意，我有些不解。何故不久今后，便会令媛难求？”

再两日，章老便以年老体衰为由，上折要哀告老回籍，天子准奏。周家却没那么荣幸，周进以朋党之罪被黜，随后惧罪，他杀于大理寺监狱，此案，受连累的官员，竟多达几十之众。

好久不见，迟含真人比黄花，病的弱不堪衣，方才因咳的短长，现在脸颊聚起的红晕尚未退去，撑着被一个小道姑搀扶而起，跟了过来，面含愧色道：“病了有些时候了，换看了个几个郎中，都未见好，病势反更缠绵，宫中太医，先前来此，乃受命为我弟弟看病，现在我也不敢再请太医。一副残破之躯，本来死不敷惜，只是我如有个不好，留下幼弟更是无人照拂，只得厚颜，又滋扰大人了。”

上林苑地处城西，距城数十里，办理极其严格，规定一应人等，不得擅入围猎，犯禁定罪，虽亲王勋戚，概莫能免。萧列幼年起，便爱好射猎，犹记十六岁那年，曾偷偷带了几个亲随入苑游猎，当日是纵情了，不想到了次日，却被人告于天子面前，天子虽爱好这个季子，但为儆惕效尤，不得已亦按制惩罚了他，当时景况，诸多耻辱，沦为笑柄，至二十岁，被遣往云南后，数十年间，每逢苦闷，也常以射猎遣怀。现在即位为帝，任贤改革，励精图治，一晃竟也将近两年，忙繁忙碌，整天不得余暇，这日见到奏报，一时起了兴趣，刚好又逢今科武举，各省举子，纷繁入京，便择了日子，命令罢朝一日，将武举殿试移到上林苑内，凡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同业，既是游猎，也是考核取士，可谓一举两得。

裴右安为何提示女冠子保管好有天禧帝题跋的书画？他说将来，这些画将会令媛难求。这是甚么意义？

裴右安环顾了下四周，见四壁徒然，陈列比之畴前空了很多。

萧胤棠盗汗涔涔。

这二十多年来，天子他不但有另一个他真正所爱的儿子，或许不久的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