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第1页/共5页]

好久，小道姑终究壮着胆量靠近，将她从地上扶起，坐到了近旁的石鼓之上。

迟含真望向还摊于石桌之上的的那一纸墨迹。

这个罪己诏一出，满朝哗然。章老、周兴求见天子，出来后，面如土色，若非侍从相扶，几近不能走路。

朝阳正渐渐升起，一缕金色光芒，倏然穿过亭畔的那丛夹竹桃枝，投射入亭，照在了他的身上。衣袖一管，随挥墨而动的臂腕，在清冷的晨风里微微飘摆。

罪己诏称，朕与顺安王本是兄弟，同祖同父，骨肉相连，却不料当初手足相逼，朕也未保全棠棣之情，乃至于祸结衅深，宗族蒙羞。昨夜梦见先祖呵叱，醒来惶恐，恐今后无颜见先祖于地下，本当亲身回往庚州祖地守陵思过，何如乾坤百姓，拘束一身，幸而太子纯孝，甘心自去太子之位，以庶人之身，代父回往祖地守陵，以全孝道。

这是帝王死令，绝无变动的能够。

裴右安写了方剂，待墨迹干后，交给侍立在旁的另个小道姑，转向迟含真，温言道：“你何出此言？先前我便对你说过，不管何事，你如有了难处，尽管来寻我，何况关乎身材？你此次病的不轻，除身子孱羸而至，想来思虑也太重了，表里订交，方一病不起。除了依方吃药，更需放宽解怀，勿做无谓之思。”

如此之殊荣，不过再一次考证了一向以来的一件事：君臣相和，天子对裴右安的倚重和信赖超乎平常。

她泪流不断。

前半阕取朱岩壑之鹧鸪天，后半阕出前唐刘长安之春夕遗怀。

上林苑地处城西，距城数十里，办理极其严格，规定一应人等，不得擅入围猎，犯禁定罪，虽亲王勋戚，概莫能免。萧列幼年起，便爱好射猎，犹记十六岁那年，曾偷偷带了几个亲随入苑游猎，当日是纵情了，不想到了次日，却被人告于天子面前，天子虽爱好这个季子，但为儆惕效尤，不得已亦按制惩罚了他，当时景况，诸多耻辱，沦为笑柄，至二十岁，被遣往云南后，数十年间，每逢苦闷，也常以射猎遣怀。现在即位为帝，任贤改革，励精图治，一晃竟也将近两年，忙繁忙碌，整天不得余暇，这日见到奏报，一时起了兴趣，刚好又逢今科武举，各省举子，纷繁入京，便择了日子，命令罢朝一日，将武举殿试移到上林苑内，凡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同业，既是游猎，也是考核取士，可谓一举两得。

……

以裴右安的城府，他该当不会力劝天子本身退位。但如果，他旷日耐久地在天子眼进步言，劝天子将继位者定为少帝，以此博名史乘，流芳千古，这对于天子来讲，一定没有半点吸引力。

裴右安浅笑道：“你曲解了。我是见你一个弱女，独力照看幼弟，景况未免艰巨，你又不肯平白受人恩德，故想提示下你，那几幅带了先帝题跋的书画若在，你好好保管，到了今后，必令媛难求。”

“裴大人！”

裴右安微微一笑：“你记着我的话便是了。我先告别。你吃了药后，病情若还几次，不必顾虑，固然叫人奉告于我。”

甄氏确曾是他的女人，他也确曾是这天下人的天子。

他朝迟含真点了点头，随即回身拜别，衣袂微拂，行动沉稳。

迟含真仓猝点头：“大人千万不成。我便是不肯再受外人之馈，这才当鬻物什。大人本就对我助力很多，我只恨报谢无门，怎会再要大人周济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