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丑戏[第2页/共4页]
容与因而放心往戏台上看去,这会儿正演浣纱记,一众采莲女在湖中戏水踏歌,莺声燕语齐发的唱道:秋江岸边莲子多,采莲女儿棹船歌……恨逢长茎不得藕,断处丝多刺伤手,何时寻伴归去来,水远山长莫回顾。
“说你不费事!那阁老和咱有甚干系?他再是文武百官的魁首,也不过一介外臣罢了。在内廷,他管不着咱!咱且清闲快活着。”
台上一曲结束,世人不过应景似的赞好。崔道升一脸百无聊赖,看看湖心亭,又看了看他祖母,俄然冲御座上的沈徽拱手,“万岁爷,宫里的戏文如何都这般老旧?这浣纱记,我在家时就听腻歪了,本觉得您这里会有些新奇戏呢,早知如此,我就该本身要一叶划子,去太液池上泛舟玩儿。”
一旁那内侍接着道,“这贼厮,竟是谁都管不住他?!我偏不信,再说出小我来,看你如何!阿丑,你睁大眼睛瞧细心了,前面来的是谁?却不是那司礼监掌印兼西厂提督!”
阿丑瘫坐于地,抬头手指天,口内谗语道,“月儿弯弯照楼台,楼高就怕摔下来,明天遇见张二嫂,给我送条大鱼来。”
他又在殿中行了一礼,蓦地里没有征象的,脚下猛地一踉跄,跌跌撞撞往前扑了几步,接着左摇右摆,两臂挥动开来。
此时钟鼓司另一名内侍上前,指着阿丑,喝道,“兀那小子,那里灌了两碗黄汤,竟撒起疯来!还不快些家去醒酒,若冲撞了官人,定要你好瞧。”
阿丑做聆听状,神情毫不在乎,“哪个?娘娘?无妨无妨。娘娘自管她的六宫,与钟鼓司那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话说的世人都笑了,齐国公主宠溺的嗔看他一眼,“小孩子家别胡说,万岁爷都是挑天下间最好的戏来听,这可和你在家时听的分歧,教坊司的伶人们,又岂是平常伶人可比的。”
她虽这么说,语气却没有半点指责的意义,反倒更加垂怜的望着崔道升。
一番描述下来语气活泼,神态天真,仿佛只是在报告一个令人镇静的话题。
沈徽一晒,不置可否的笑笑,“难为你了,下去领赏吧。”
容与知他想喝酒,只是如此后妃皆有孕,备宴时不便上酒,加上气候溽热,也不过佐以清茶解暑罢了。
又晃了几步,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挣扎好久也起不得身。见他将醉酒之态归纳的活矫捷现,世人都不觉笑了出来。
既是家宴,沈徽也不必正襟端坐,只半倚在软榻上,非常慵懒的端起茶盏。见里头是六安茶,顿时拧着眉毛问,“如何又是这个?喝的都腻歪了,大夏天儿的,还不如寻碗酸梅汤来。”
“那道升想听些甚么?你点出来,朕便叫他们演给你看。”沈徽对这个勇于说实话的小外甥很为赏识,实在崔道升也不过是说中了他的苦衷,他本来也对这些个烂熟的戏文腻歪透顶。
阿丑领旨,直起家的一刻,一双闪着精光的小眼朝秦若臻的坐位处瞟了瞟,跟着极快地,做了个不易发觉的眨眼行动。
天子要离席,余下人等也都跟着纷繁离坐,见礼恭送。沈徽目不斜视,只淡淡瞥一眼容与,神采沉下去,不置一词,徐行走出了太素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