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时格桑花开(2)[第1页/共3页]
眼泪湿透了他的衣衫,安华晓得他再也不会返来了。哭灵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天终究亮了。
茶茶拧了一把绿翘的胳膊,活力的说:“格格刚醒,墨尔根台吉那关还没过呢,你干甚么又把王爷的环境奉告她?想要她的命么?你如何这么不懂事?”
墨尔根死了,他死了,还被烧掉了,本身再也见不着他了。
“王爷他,他……”茶茶吞吞吐吐,面露戚色。
触手的冰冷,他再也不会跳起来挠她痒痒了,再也不会叫她小蛮子了。安华的手指悄悄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她低头含住他的唇,像他曾经亲吻她那样展转,可他再也不会说:小蛮子,我对青苹果没兴趣,你不要耍地痞哦。
“墨尔根,你说要娶我做媳妇儿的。”安华揭开棉被,侧身躺在他身边,额头抵着他的脸颊,“你说今后要把统统的银票和值钱的东西都交给你媳妇保管,现在忏悔了吗?你不娶我,是怕我贪了你的银子吗?”他的手指已经生硬了,摸上去冰冷冰冷的,一向凉到人的骨子里去。
当安华撩起帐子,从墨尔根的床榻高低来时惊死了多少守灵的婢仆,有些胆小的目送她踏着晨光杳杳而去。安华骑上小白马,去燕然山痛痛快快泡了个温泉澡,又采了一束格桑花。她坐在秋千上细心的清算那些野花,黄的放在最中间,中间夹着一层粉色,最内里是鲜红的花儿。
“没有没有,我皮糙肉厚的哪怕这个?”绿翘挠着头皮傻笑。
一个和尚挑呀么担水喝。嘿嘿,挑呀么担水喝。咿咿,挑呀么担水喝。两个和尚抬呀么抬水喝。嘿嘿,抬呀么抬水喝。咿咿,抬呀么抬水喝。三人和尚没水喝没呀没水喝。嘿,没呀没水喝呀。咿,没呀没水喝呀。你说这是为甚么呀为呀为甚么……
“茶茶姐,我,我是感觉吧台吉死了,格格怕是一时半刻缓不过来了,与其叫她要死要活的闹腾,还不如来个以毒攻毒,只要她把心机放在王爷身上,台吉阿谁茬儿也就渐渐的淡了。我真不是用心要叫格格难过……”
秋千是墨尔根扎的,从山脚下哼哧哼哧扛着木头上来,又光着膀子敲敲打打,安华坐在中间的大石头上哧溜哧溜的啃西瓜。他嫌她吃相不好,安华才不睬他,吃饱了就往大石头上一躺,撑着圆鼓鼓的肚皮唱《三个和尚》。
苏德亲王执了火把,亲手扑灭高台下的柴薪,在北风的鼓励下,火势越来越旺,松枝哔哔剥剥的轻响,淹没了统统。福晋哭的声嘶力竭,几度晕厥。
安华模糊记得,她两三岁的时候很爱哭闹,常常吵着问岳乐要额涅要阿玛,乳娘如何样都哄不住,岳乐就抱着她在炕上转圈,给她讲故事,直到她入眠。
墨尔根睡在松木搭成的高台上,喇嘛围着台子念佛,官署和婢仆跪了一地,熟悉的亲王贝勒领着家眷来送别。安华把带着露水的格桑花放在他胸前,轻声说:“墨尔根,我也喜好你。”
“墨尔根,墨尔根。”安华轻声呢喃,一步步的走向他,带着松香味的大火炙烤着她的皮肤,她的长发在火浪中轻扬,她一遍遍的念着墨尔根,内心有个声音说:让我陪着你好了,求你陪着我吧。
安华扶起岳乐,叫他靠在靠枕上,喂他喝了几勺清粥,又嬉皮笑容地哄他吃了半盅燕窝。岳乐几次都是欲言又止,安华像之前一样挤在他身边,身子蜷成小小一团,嘴里说:“玛法,玛法,讲个故事吧,我最爱在刮大风的夜里听您讲故事。”土炕烧的暖烘烘的,屋子里又生了几个大火盆,都是最好的银霜碳,烧的极旺,桌上一盏昏黄的油灯,直暖到心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