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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梨道：“你这就是胡涂话了。姐儿养到七岁大，夫人是不必说了，当她是凤凰一样的养了这些年，和她一天都没有分开过的。就是五爷，也拿当她是命根子，和夫人再吵再闹，一天两次还是要来东院看看他的命根子的。你说，他两口儿能舍得叫你把姐儿抱去小荒林子里掘个坑一埋了事？”

老太太睡去，服侍的人等一一退出，美婵向许夫人道：“求母亲教我，替我出这一口气，也为你的外孙女儿报仇。”

这些个说法，婆子们都是晓得的，但听范大嫂说完，想起卿姐儿的那双黑眸子，还是浑身发寒，各各打了个寒噤。香梨紧了紧衣领，冷静点了点头。范大嫂又道：“姨娘也别担忧，这事提及来大，实则好办得很。依我说，连纸钱元宝也不消去买，就把她的衣裳另有小玩意儿一把火烧了，送她上路就是了。”

范大嫂便问：“那要如何办才好？”两手往袖管内一笼，心道归正不关我事，叫我抱去埋，我就抱去埋，若要大操大办，我也跟着哭，我也跟着烧纸钱。爱咋咋地。

美婵还是抽泣不止：“母亲除了怪我，对他不也是没有体例么！”

美婵忽地昂首，直直地看着许夫人：“你有甚么体例？我总得为我姐儿报这个仇，反正姐儿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如许的人，活着另有甚么意义？我姐儿在地下孤孤傲单的，我还不以下去陪她。”

老太太见美婵两眼发红，声音锋利，已然着了魔的模样，半句劝都听不见去，性子一味的左，女儿不但不劝说，反而要煽风燃烧，如果闹将起来，不要说这一个年关了，只怕凤楼一辈子都不得安生。不觉又是活力，又是悲观，半边头模糊作痛，刚想立起来回床上去躺着，俄然“哎呦”一声，面前一花，几乎栽倒。

许夫人一阵心伤，才调了的眼泪几乎又落了两行下来，忙把女儿紧紧揽住，不住地摩挲她的后背，道：“

美婵泪如雨下：“老太太，姐儿走了，你也不疼我了。那天五爷问姐儿是谁害她生的病，你白叟家不也在跟前么！这莫非是我扯的谎么？！若不是那一回伤了底子，姐儿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哪！老太太，你要给我做主，不能由着人欺负我、由着人把我这个当家主母踏在脚底下！”

香梨忙道：“蜜斯快别这么说,为夫人和五爷办事,为我们姐儿……原都是我的本分,哪敢提一个累字。”向许夫人又施了一礼，退到一旁，等她走后，忙忙的出来瞧凤楼。

许夫人叫人送来手巾子，一面给她细心擦拭脸上泪与汗，一面道：“报仇不报仇的不要再提，当家主母看家中哪个姨娘、奴婢不扎眼，绑过来就打，叫过来就骂，再不顺心，关起来不给饭吃，饿上几天也是常有的事。找那些个姨娘奴婢们报仇，也太把她们当一回事了，说出去不要被人笑掉大牙！”

香梨略一思考，道：“如许大的事情，不该由我来做这个主。”

许夫人嘲笑：“傻美婵，你是不是哭胡涂了？也不想想，她一个姨娘罢了，你是谁？你是老太太的亲外孙女儿，你母亲的嫡女，许家的独女，温家的当家主母，她的一条命如何能和你比？”

许夫人才出了美婵的屋子,就碰到率人吃紧赶来的香梨，香梨未及说话,就先流下泪来,道：“我一闻声动静就赶快的跑来了，却还是晚了……想到此后再也见不着姐儿,我这内心就发酸发堵……”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和鼻子，强打了精力,哽咽道，“蜜斯快去老太太那边劝劝夫人去，这里统统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