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红烛[第2页/共5页]
薛绍低咳一声,心中愈发慌迫,面上却涓滴不显。
承平搁下铜镜,想起二婢方才所说的“吓坏”,不由多问了一句:“你们如何就被吓坏了?”
她悄悄挪了一下脚步,细心看着承平的神采,渐渐说道:“河东薛氏倒非常见机。”
屋内的龙凤红烛在炽烈燃烧,桌上摆放着古朴精美的杯盏,澄彻的酒液流淌在此中,在烛光下透着虎魄色的光彩。这里的每一处安排都令她熟谙,她和他在这里糊口了整整三年的时候。
再厥后……再厥后昏睡的公主俄然展开了眼睛,怔怔地看了他好久,就像在看一名熟谙的故交。
大婚失礼,禀告天后!
等新婚驸马一走,两位青衣婢女便齐齐喝彩一声,一左一右地跑到承平公主身边,半是担忧半是抱怨地说道:“公主方才可吓坏我们了!您如何好端端的就、就……”
承平摇点头,对峙道:“照我的话做。”
海棠悄悄应了声是,俄然想起了甚么,又靠近承平耳旁,轻声说道:“方才我路过东院,听那边的掌事娘子说,驸马身边的使女全都被斥逐,一概换成了小厮。”
承平一页页地翻着书卷,没留意到身边的青衣女婢悄悄退去,也没留意到她的驸马不知何时已经走进屋里,眉眼间尽是怠倦的神采,一杯接一杯地坐在中间喝酒。直到一道淡淡的影子遮去了烛光,绛色袍角映入视线,承平才啊地一声反应过来,下认识地脱口而出:“……薛绍?”
可他瞒不过他的老婆。
“公主、驸马。”青衣婢女怯生生地说道,“该饮合卺酒了。”
承平心中紧了一下,面上却涓滴不显,点头说道:“等。”
“换返来。”承平又反复了一次。
承平一怔。
承平局握书卷,怔怔地有些入迷,仿佛并未闻声海棠的话。直到半晌以后,她才低声叮咛:“你明日就去找府上的管事,将驸马身边的人全都换返来。”
“公主。”薛绍望着她,安静地开口,“你仿佛对我并不陌生。”
海棠脱口而出:“公主如何晓得?!”
芍药迟疑半晌,又同海棠对望一眼,回声去了。
薛绍低下头,将承平散落的鬓发拢到耳后,声音微微和顺了一些:“公主起初,熟谙微臣?”
那一日阳光恰好,他跟从右武卫站在门楼下驱逐天后。俄然人群中起了一些骚.动,有人悄悄推了他一把,冲他努嘴:“快看楼上。”
他抬眼望时,只瞧见一名鹅黄衣裙的少女站在门楼上,右手支颐,笑吟吟地看着他,正在对身侧的天后说着甚么。天后微微点了一下头,随即便命人去请贤人,降中旨,过三省太常寺,将他指为承平公主的驸马。
她记得本身被天子毒杀在家中,屋外是整齐森严的金吾卫。她记得他的骸骨已经寒了二十多年,每一个忌辰都是她最难过也最痛苦的时节。她想他,疯了一样地想他。
你不晓得我们曾经经历过了甚么,也不晓得我们曾经有过如何的誓约。
海棠一面思忖,一面细心地替公主梳拢好了长发,用一枚青玉簪子绾在脑后,又奉侍她穿上一身深绿色的新衣,才出去唤仆妇出去清算满地狼籍。驸马也不晓得做甚么去了,已颠末端两个多时候,还等不到人。里外的红烛已经燃了小半支,屋里屋外还是如白天普通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