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无常】[第1页/共3页]

白无常面色未改，仍旧笑道：“时近一年，你本身的灵魂早已将其吞噬，虽说眼下尚未完整成型，但迟早你还会再次成为顾明柳的幽灵。

说到此处，她脸上带着几分欣然和惭愧。

在日头里照那么久，她的精魄能存活几时？只怕过不了一年，就会消逝殆尽。”

妻儿发配，存亡未卜，独一的兄弟又被斩于京都外，爹爹哀思欲绝，为了给顾家留后，他又续了弦，只是没想到……”

想想，当真好笑。

“我不去循环！”她轻咬着下唇，防备地今后退了一步，“为甚么？我不是早就魂飞魄散了吗？按理说，我已经不在六界当中，不消投胎啊。”

兀起的暴风卷起树叶，直冲苍穹，他伸开双臂，广大的袍子顿时随风鼓励，身前的数团鬼火缭绕成一个圈，缓慢朝无常袭去。后者自也不堪逞强，白笏一扬，高山里以鬼火聚成的骷髅横挡在前，二者相撞，马上有白烟嗤的一声冒开。

坟冢一旁，在阳光晖映不到的阴暗之处，一道白影森但是刺目，那人面庞清癯，长须垂胸，眉眼虽弯弯带笑，但却无端让她感到寒意，头顶上长长的白帽上鲜明写着四个字――“你也来了”。

“又是你？”

就像我此前说的，我手上的孽障已经多不堪数，不在乎再增加几个……”

念一怔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念一……”他开口想要劝止，念一却摇了点头：

话音刚落，阴沉无云的天空中忽飘来滚滚黑云，厚重如铁，六合间暗淡浑浊。

“她早就死了。”念一也没转头，“到死都未能瞑目。”

等明杨走远，念一才靠在他肩上，揪着他衣衿，闭目深深吸了口气。

“但是顾明柳在阳间的执念已经没有了。”她点头打断，“我呆不悠长。”

念一心乱如麻。

“魂归于天，形归于地。”白无常手持白笏，缓缓上前，生硬的笑容浮在面上，“顾明柳，你该循环了。”

林中的风垂垂停歇，念一展开眼，忽定定盯着火线看了一阵，随即从他怀里摆脱出来。

她从鬼界出来，从南到北，从东往西，找了很多人，见过很多事，至始至终没有思疑过爹爹半分，竟不知，他也是“那些”故交中的一个。

她紧拽着衣袖，哽声道：“我是真的……不想去投胎……”

“哼，虚张阵容。”他拍了鼓掌，回眸时瞥见念一神采板滞地立在风中，他暗自咬牙，面上却并未展露半分，仍笑道：“管他那么多何为么，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

小竹林中，邪气四溢，好像一个庞大的笼子将他三人罩在此中。

她神采如常，眼中一片淡然：“你看我，哪怕有幸重生一次，也还是鬼，就算强撑着留在人间，此后的日子真的就能过得安静么？”

“怕甚么！”时音不觉得意，“我养得活小二小三，还怕养不活你？我晓得，叫你杀生，吸食同类，你必定不肯，没干系啊，我来就好。

不等无常答复，念一似是想起甚么，艰巨地笑了笑：“对了，这具躯体是慕家二蜜斯的，灵魂也是她的……不是我，你们……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你话真多！”

无常会招魂，瞬息就引来数十野鬼把他团团围住，诡秘的幽光，挑衅地朝他伸出舌头的小鬼，看得时音禁不住嘲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