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七回上[第1页/共4页]

章回见他对劲洋洋，肚里不免好笑，脸上却犹自端庄，说道：“你也别太清闲。那梅花山游春，书院里年年都去，单只近五年来同门诗文优选的集子，我们就抄了有整三大本。固然先生们未几说，想来早看得腻味。而此去常州，天宁寺、红梅阁、昭明院、淹君冢，哪一处不是能够怀古抒怀、写诗作文的？你又不像我，是奉了师命回家备考；就多待些日子，最晚入夏必得要归去。当时候交不出这一春的新奇功课，书院里头可该又有大热烈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楷点头。两人又说了一番话，喝了两轮章回随身带的青茶。就闻声船尾船家梢公的歌子俄然响起来，前头的水面也垂垂放开，显出扇形的模样。谢楷细看水道转折，公然是朝东南去，顿时暴露忧色。转头要与章回说话，却见他起了身，出了船舱，负手立在船头，眼望船行所向，脸上神采与平常全然分歧。谢楷心下突凛，一时嗫嗫，只说：“前头水流，看起来是转弯了。”

两人总在渡头转了一圈，然后才返回船上。那船家一家早已清算了饭菜，虽只用一条大鱼，却整治了四个菜：鱼头炖汤，鱼尾焦炸，鱼身从脊背上剖成对称的两半，一半加了葱姜清蒸，底下铺了一层他自家腌的咸菜豆瓣，一半用红烧，配了足足的粉皮与豆面饼，再配上一盘酱瓜、一盘萝卜干并一大盆米饭，桌面竟显出相称的丰厚，更兼香气诱人，顿时将人肚里馋虫尽数勾出。谢楷常日虽饮食|邃密，现在也不免生津滋涎，入坐只随便与章回让一让，举箸便往盘中拣去。章回见他吃喝畅怀，似已将先前不快全然忘怀，也填一小碗米饭，在旁相陪。

谢楷见状不由笑道：“公然惜食惜福。你平时最不爱朱熹，他很多话倒是做得完整。”

而这谢楷倒是蓦地颓下气势，连身子一起缩起来，道：“是我自家发痴，怀英莫要理我。”

谢楷顿时垮下脸，粥吃了三分有二，现在也不吃了丢下，就往桌上倒去，口中恨恨道：“好个章回章怀英！我好轻易才得了这么些安闲，你就来泼冷水，便是不想我有一刻松快！”

谢楷瞪眼，正要同他辩论，章回已经斥了进宝道：“吃你的早餐去，还塞不住嘴？”转头又向谢楷，说：“内里日头起来，你看这两岸，可不是景光恰好。快吃了饭我们看去，莫误了辰光。”

一语未了，船家的歌子就突然大起来，唱的恰是：“六龙现，龙城出；吴王的老末叫季札，三辞三让好嘉话，封在延陵做世家。”

谢楷道：“这里吃酒，也不怕酸么？”随即笑起来，说：“只是打趣话，老哥哥别多心。日头虽早，这天时要暗下来也快。可惜不能往那金山焦山北固山去走一遭，彻夜也只能问一问东风几时才气绿了江南岸了。”说话时眼中颇显出几分跃跃。

章回笑道：“业精于勤，荒于嬉。你虽扰我回家路上安逸，我做同窗的却欠都雅你放松功课。老是我们同窗一场，才有如许的情分。”

却说章回谢楷坐船向常州城去，先由秦淮而入扬子江，到镇江转入运河。这日乃是仲春初七，水上虽无甚风，倒是逆流而下，一起安稳轻巧，未几时便行了半程，到达京口渡岸。那水姓的船家看看日头尚早，便对章、谢二人道：“本日恰赶着小潮，运河与江水相通，夜里不能走的，必得泊在这儿一晚。两位相公若想岸上逛逛固然去。若不嫌气闷，还是坐在舱里，我叫家里的清算两个洁净蔬菜，再岸上打两壶酒来给相公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