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归去来[第1页/共2页]

罗锦言莞尔，落落风雅，又让夏至给她别了两朵指甲大小的粉绒花。

罗锦言浅笑着打量她，见她二十高低，五官倒还清秀，只是皮肤微黑，头发梳得光溜溜的，戴着一点油的银丁香。

罗锦言向她们浅笑点头，看向夏至。

就看刚才进门时的阵式便晓得，昌平这里远比在行唐时的人事要庞大很多。父亲卧床，她不但要侍疾，而平常的琐事更要管起来，这里的婆子丫环大多都是家生子，盘根庞杂，从现在这一刻起，她要尽量说话，不能真的让人把她当作哑巴来乱来。

罗家祖上是昌平的农户，家道殷实，到了罗绍曾祖父那辈时，已是昌平数一数二的人家。到了罗绍祖父那辈时，罗家正式分宗，家业平分。

见她口齿聪明，罗锦谈笑着点头，看一眼夏至，夏至会心肠从箱笼里拿了一根银簪子赏了她。

湖水绿的湘被、粉彩的茶碗、孔雀蓝的漳绒坐褥、甜白瓷的花觚里插着红梅花，打扮台上放着半尺高的西洋美人镜。

婆子们又惊又喜，这几日获得的动静，老爷对这位自幼丧母的大蜜斯极其看重，不管是在江西还是在北直隶，凡是把大蜜斯服侍好的，全都得了宠遇，这位蜜斯不但年纪幼小，并且另有残疾，若能把她奉侍好了，说不定就能求了老爷，带上自家儿子去任上，陇西固然地处偏僻，但若能给儿子们谋个好出息，远点儿也无所谓。

几位婆子面面相觑，这丫头不过十二三岁，如何提及话来倒像是之前在老太太身边奉侍的那些大丫环的口气，蜜斯身边有如许的人，那别人还如何插得上话？

方才走到庑廊上，就见一个小丫头跑了出去：“蜜斯蜜斯，三侄少爷说，军爷和几位恩公都安排在客房了，也已经禀了老爷，请高朋们用了茶点便畴昔了，另有崔起和阿谁贼人，先关到柴房了。”

见罗锦言看向那几盆水仙花，一个穿戴豆沙色棉比甲的媳妇子局促不安地搓动手：“原是想给您点上香料的，可老爷说平常的香料您闻不惯，媳妇就自所主张，搬来几盆水仙，不是宝贵种类，蜜斯如果不喜好，媳妇这就搬走。”

多日来的大雪纷飞，即便雪停时，天空也是阴蒙蒙的，如同愁云密布的怨妇，哑忍着，但随时都能风雪交集。

二房固然留在昌平，但两个儿子嗜赌成性，欠下巨款，多亏三房脱手互助，才度过难关。但家业也糟蹋得七七八八，到了现在，只剩下昌平镇上一座两进宅子，在罗绍庄子上做事的罗建昌便是二房的。

这些婆子们都打着如许的心机，见大蜜斯行事面子，就更是不敢慢怠，前呼后拥地陪着罗锦言进了庄子，倒把送罗锦言来的军爷和那几个粗男人给忽视了。

屋里烧了地龙，暖洋洋的，窗台上放着几盆水仙，用哥窑梅子青的瓷缸养着，就连那淡淡的花香也让人感到暖融融的。

“......花......很......好。”罗锦言的声音很轻，但只要她本身才晓得，她已经用了很大力量。

一一一一

罗锦言穿戴湖蓝折枝纹夹棉缎袄，深蓝的棉裙，罩着半新不旧的茶青披风，被夏至从骡车上抱了下来，早有几个衣著面子的婆子等在内里，见了赶紧屈膝施礼，笑道：“这是咱家大蜜斯吧，几年没见，更加标致啦。”

罗锦言松了口气，幸亏没让那几个婆子来服侍她，她还真担忧父亲会指派位管事妈妈给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