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第1页/共5页]
元年壬子,公元前二四九年吕不韦为相国。
元年辛亥,公元前二五零年冬,十月,已亥,王即位;三日薨。子楚立,是为庄襄王。尊华阳夫报酬华阳太后,夏姬为夏太后。
昭襄王
陈嚣问荀卿曰:“先生议兵,常以仁义为本。仁者爱人,义者循理,但是又何故兵为?凡所为有兵者,为争夺也。”荀卿曰:“非汝所知也。彼仁者爱人,爱人,故恶人之害之也;义者循理,循理,故恶人之乱之也。彼兵者,以是禁暴除害也,非争夺也。”
东周君为诸侯谋伐秦,王使相国帅师讨灭之,迁东周君于阳人聚。周既不祀。周比亡,凡有七邑:河南、洛阳、穣城、平阴、偃师、巩、缑氏。
五十三年丁未,公元前二五四年摎伐魏,取吴城。韩王入朝。魏举国听令。
赵平原君卒。
周民东亡。秦人取其宝器,迁西周公于惮狐之聚。
燕王喜使栗腹约欢于赵,以五百金为赵王酒。反而言于燕王曰:“赵壮者皆死长平,其孤未壮,可伐也。”王召昌国君乐闲问之,对曰:“赵四战之国,其民习兵,不成。”王曰:“吾以五而伐一。”对曰:“不成。”王怒。群臣皆觉得可,乃发二千乘,栗腹将而攻鄗,卿秦攻代。将渠曰:“与人通关约交,以五百金饮人之王,使者报而攻之,不祥,师必无功。”王不听,自将偏军随之。将渠引王之绶,王以足蹙之。将渠泣曰:“臣非自为,为王也!”燕师至宋子,赵廉非常将,逆击之,败栗腹于鄗,败卿秦、乐乘于代,追北五百馀里,遂围燕。燕人请和,赵人曰:“必令将渠处和。”燕王以将渠为相而处和,赵师乃解去。
孝成王、临武君曰:“善。叨教为将。”荀卿曰:“知莫大乎弃疑,行莫大乎无过,事莫大乎无悔。事至无悔而止矣,不成必也。故制号政令,欲严以威;庆赏科罚,欲必以信;处舍保藏,欲周以固;徙举进退,欲安以重,欲疾以速;窥敌观变,欲潜以深,欲伍以参;遇敌决斗,必行吾所明,无行吾所疑;夫是之谓六术。无欲将而恶废,无怠胜而忘败,无威内而轻外,无见其利而不顾其害,凡虑事欲熟而用财欲泰,夫是之谓五权。将以是不受命于主有三,可杀而不成使处不完,可杀而不成使击不堪,可杀而不成使欺百姓,夫是之谓三至。凡受命于主而行全军,全军既定,百官得序,群物皆正,则主不能喜,敌不能怒,夫是之谓至臣。虑必先事而申之以敬,慎终如始,始终如一,夫是之谓大吉。凡百事之成也必在敬之,其败也必在慢之。故敬胜怠则吉,怠胜敬则灭;计胜欲则从,欲胜计则凶。战如守,行如战,有功如幸。敬谋无旷,敬事无旷,敬吏无旷,敬众无旷,敬敌无旷,夫是之谓五无旷。慎行此六术、五权、三至,而处之以恭敬、无旷,夫是之谓天下之将,则通于神明矣。”
楚春申君言于楚王曰:“淮北地边于齐,其事急,请觉得郡而封于江东。”楚王许之。春申君因城吴故墟觉得都邑,宫室极盛。
孝成王、临武君曰:“善。叨教王者之兵,设何道,何行而可?”荀卿曰:“凡君贤者其国治,君不能者其国乱;隆礼贵义者其国治,简礼贱义者其国乱。治者强,乱者弱,是强弱之本也。上足卬则下可用也,上不敷卬则下不成用也。下可用则强,下不成用则弱,是强弱之常也。好士者强,不好士者弱;爱民者强,不爱民者弱;政令信者强,政令不信者弱;重用兵者强,轻用兵者弱;权出一者强,权出二者弱;是强弱之常也。齐人隆技击,其技也,得一首者则赐赎锱金,无本赏矣。是事小敌毳,则偷可用也;事大敌坚,则涣焉离耳。若飞鸟然,倾侧反覆无日,是亡国之兵也,兵莫弱是矣,是其去赁市佣而战之几矣。魏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个,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二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是其力量数年而衰,而复利未可夺也,改革则不易周也,是故地虽大,其税必寡,是危国之兵也。秦人,其生民也局促,其使民也酷烈,劫之以势,隐之以阨,忸之以庆赏,之以科罚,使民以是要利于上者,非斗无由也。使以功赏相长,五甲首而隶五家,是最为众强悠长之道。故四世有胜,非幸也,数也。故齐之技击不成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成以遇秦之锐士,秦之锐士不成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成以当汤、武之仁义,有遇之者,若以焦熬投石焉。兼是数国者,皆干赏蹈利之兵也,佣徒鬻卖之道也,未有贵上安制綦节之理也。诸侯有能奥妙之以节,则作而兼殆之耳。故招延募选,隆势诈,尚功利,是渐之也。礼义教养,是齐之也。故以诈遇诈,犹有巧拙焉;以诈遇齐,譬之犹以锥刀堕太山也。故汤、武之诛桀、纣也,拱挹指麾,而刁悍之国莫不趋使,诛桀、纣若诛独夫。故《泰誓》曰:‘独夫纣,’此之谓也。故兵大齐则制天下,小齐则治邻敌。若夫招延募选,隆势诈,尚功利之兵,则胜不堪无常,代翕代张,代存代亡,相为雌雄耳。夫是之谓盗兵,君子不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