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页/共4页]
幼清闻声她说话,细细碎碎的声音从耳里钻出来,认识腐败过来,压住连氏的手,哑着嗓子问:“姑姑,我躺了多久?”
“嗳,就是她。”说话间入了兽园,周嬷嬷站在垂花门旁喊:“人呢,都出来!”
兽园的差事不能担搁,又躺了两天,总算能下床走动,幼清回了兽园,还是当差,喂鹞子喂狼犬,日子又和畴前普通过。
连氏叹口气,夜空凝重,无星无月,乌黑团团,像是风雨欲来。
鹊喜正在和幼清说三月尾春围的事,说到“恁是我们腐了化成泥到死约莫着也没那机遇跟爷出门一趟”,幼清手里一把葵瓜籽,皓白的牙齿往瓜尖上悄悄一磕,吐出两半瓜瓣,笑:“出门何为,我带你上树,那上头风景好着呢,不比千里松林的差。”
没了说话声,屋外的风声雪声更加凝重,听得民气里头堵得慌。鬼使神差地,幼清喃喃一句:“王爷长得挺都雅,很面善,总感觉在那里见过。”后半句带了点戏谑和嘲弄,但是入府七年,她倒是从未见过睿亲王的。王爷长年交战在外,即便偶尔回府,她不是跟前服侍的人,没阿谁殊荣见主子。
认识恍忽,分不清那里是梦境那里是实际,睁眼闭眼间仿佛瞥见大片西府海棠花,团团胭红,开至荼蘼,落日里,晓天明霞与重重花树相接相叠。她手里掐着花,裙上兜了一堆花,树下跪了一地的婆子奴婢:“女人,快下来罢。”
姑姑总说他配不上她,可姑姑那里晓得,她的白卿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来喜噗通跪下,磕了个响头请罪,德昭不耐烦,摆摆手表示他跪安。
连氏本来还在想幼清随府出巡的事,现在听得她提“白卿”二字,心中愈发郁结,只道:“他晓得甚么,陈腐童生一个。”
幼清脸一红,想起齐白卿那张白白净净的脸。眼儿润润,嘴儿弯弯,比旁人不知要都雅多少倍。
张德全喜滋滋捧了名册单在怀,能在主子跟前露脸,是门好差事。平日向如许往太妃跟前递册子的事,都由来喜亲身办,今儿个倒让给他了,又见来喜仓促往甬道而去,愈发猎奇。
张德全原是太妃随便指给来喜做门徒的,张德全嘴甜,得了来喜这个师父恨不得将其捧到天上去。在主子面前最得脸的,除了太妃屋里的庞嬷嬷,就属来喜。现在德昭回府,来喜更是神情活现,大总管的气势摆得阔,无人敢获咎他。
姑侄俩聊起话儿来,默契地将受罚的事掀畴昔,只字不提。
来喜将手里的名册单掷给张德全,“往票据上添三人,册子送太妃屋里去。”
他从不嫌她脸上有斑丢脸,他抚着她脸喊她名儿的时候,像是喝了一大坛女儿红醉得连眼角都是红的。
她心中像被人捅了个大洞穴,身子是虚的,眼泪是实的。哭着哭着就醒了,眼角边点点湿凉,坐起来往外看,窗棂沾了皓雪,雪光透白,照得窗纱发亮,连带着屋里梁木乌油油一柱。幼清发懵,还未从刚才的梦境中回过神,只感觉那样痛彻心扉的滋味太实在,仿佛真的曾经产生普通。
幼盘点点头,声音里透着一丝滑头,似孩童般的天真清脆,“我就站在墙角听,从未同他们搭过话,算不得决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