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去国离家(一)[第1页/共2页]
“你要和世子回新绛?”他又刺了一条鱼,然后举着寒光四射的剑走上了岸。
“我嘴上有伤,沾不得荤腥。还是我炖了你们吃吧!”我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鱼,冲他弯了弯嘴角。许是我太久没笑,张孟谈见到我的笑容,竟愣住了。
“没人欺负我,这几日你去那里了?”我给黑子盛了一碗鱼汤。黑子昂首看了一眼在中间喝汤的张孟谈,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奥妙。”
“你是个文士,为何穿了胡人的裤子?”上衣下裳是中原男人一贯的装束,裤子则是北方蛮夷的服饰,士族们穿了是会被人嘲笑轻贱的。
“不,我只是想找个温馨的处所住下来。如果待在晋国,也便利你把天真和四儿的动静带给我。”
“那你为何不留下?他才是你回秦的来由,不是吗?”明夷伸手替我放下车幔,一层薄纱隔去了我心中最后一丝执念。
我点头:“我此番若再归去,就没那么轻易出来了吧?”
“那找到他们今后呢,你要去那里?”
“不晓得。”对于将来,我早已失了方向。
张孟谈这时却俄然收了笑容,提剑冲着我身后黑漆漆的树林大喝了一声:“谁在内里,都给我出来!”他这一声喝,篝火旁的十几个兵士全都把剑拔了出来,小小的营地一时候寒光四射。
“哦!”黑子脖子一仰,把碗里的汤咕咚咕咚喝个洁净便回声走了。
我点了点头,把篝火让给了面前的两小我。
“你想开了?”他问。
“你如何连世子都骗,这鱼汤那里是药?”张孟谈一边说一边又给本身盛了一碗。
明夷笑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小儿,别发傻了,陪我去抓鱼如何?”张孟谈走过来按着我的肩膀道。
我沉默了半晌,回道:“晋国。”
“这首要吗?”明夷抬眸看了我一眼,反问道,“小儿,你觉得大家都像你,非要求一个赤·裸裸的本相?”
一眶泪水不知从何而生,流尽了,只一见便又满了。
“我觉得我能够接管他任何的解释,任何的安排。但是我错了,我做不到无欲无求,做不到甘之如饴地活在谎话里。以是……至始至终,我都没能明白瑶女的挑选。”
我黯然沉默,明夷又问:“真的反面我回天枢?”
我怔怔地昂首,摩崖山苍然还是,一抹月红色的身影骑着马立在道旁高高的崖壁上,大风吹起他的衣袂,飞扬的白袍一如我夜夜梦中所见。
我既没有认你,你为何还要来?
“不,他早就晓得我是谁。”我望着山顶那抹越来越小的身影,悄悄地摇了点头。
心冷,身寒,车外倒是秦国无边的秋色。没有离别的凄风苦雨,没有飘零的黄叶衰草,有的只是绿波泛动的田野和山雀轻啼的翠林。可这满目标春光,这繁花的香,野蜂的翅,落在我死灰般的内心,恰如黄土坟旁开出鲜艳的花,对比之下更觉心中苦楚。
“巫士,瑶女内心的那小我到底是谁?”
这一日,玉轮升起时,车队在一处河岸扎了营,升火煮起了稷食。
出城往南,行至渭水,坐船逆流而下,不过几日就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路程虽快,但乘舟晕浪,伯鲁的身子却吃不消了。是以,世人又在高陵城登陆,改走了几天陆路。
当我坐着晋国赵氏的马车缓缓驶出秦都高大的城门时,不由感慨世事的无常。来了又走了,见了又散了,从天枢到雍都,我千里迢迢地返来,仿佛只是为了奔赴一场痛彻肺腑的拜别。一夜梦醒,家已不是家,人也再不是那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