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耻乎[第4页/共4页]
钟定见到他,内心既欢乐又酸涩,还掺了点不得不棍骗他的惭愧,几种感情稠浊在一起,她小声哭了:“阿爹,你返来了,真好……”
“有点,”钟意也只能说:“喝几剂汤药,便无碍了。”
钟老夫人眼泪落了下来,又心疼,又不忍:“你这孩子!”
“祖母晓得你是好孩子,”钟老夫人语气转柔:“瞒着我们不说,必定是出于美意,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甚么都不说,我们这些人见你一日日的衰弱下去,内心有多难过?”
“如果说了,阿爹会惭愧的,”钟意低着头,缓缓道:“我同安国公府另有婚约,如果削发,岂不叫世人非议他们么。”
崔氏听她说完,更是肉痛,但是女儿不说,丈夫只怕已经遭受不测,她没法说别的,只能哽咽着问:“你如何分歧我讲?”
其他人只知此事是钟意自梦中得知,惊奇过后,听闻已经告诉越国公,便不再在乎,只要钟意留在府中,一颗心还揪着。
“陛下这两日为此忧心,食不下咽,如果成心迟延,反是罪恶,”内侍总管刑光是伴驾多年的旧人,深知天子脾气:“还是唤醒陛下吧。”
“观外有客人至,”女冠入熟施礼,道:“是来找居士的。”
钟意二十岁出嫁,已经是老女人了,可沈复身边硬是连朵花都没有,就为这个,她打心眼里感激李氏。
刑光恭声应是,随即又笑道:“陛下如许大张旗鼓,老夫人怕会不甘心。”
天子坐在塌上,将那封不算长的奏疏看了三遍,才问来使:“百姓可有伤亡?”
宿世阿爹过世,她要守孝三年,祖母悲伤卧病,没多久也去了,又要守孝一年,等他们结婚,沈复都二十五岁了。
崔氏忍了好久的眼泪,终究流了出来。
钟意勉强挤出个笑,算是回应。
清河崔氏与陇西李氏、范阳卢氏世代通婚,赵郡李氏则与博陵崔氏世代通婚,范阳卢氏与荥阳郑氏世代通婚,这是自北魏起,世家内部不成文的端方。
“菩萨说,凡人不能泄漏天机,她助阿爹出险,却也要有人承担因果,”钟意仿佛是被说动了,沉默半晌,低声哭道:“我将山崩之事说出去,而后便要常伴青灯古佛,不然……”
“不止如此,”钟意与她熟悉起来,也不客气,笑道:“时不时还能开荤,吃全鱼宴呢。”
“阿意不哭,”越国公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发觉女儿手腕消减的连镯子都套不住,心中难过,语气却很刚毅:“阿爹会广责备国名医,必然能治好你的!”
这是句好话,她也说的至心实意,可钟意一见她,便跟被泼了盆冷水似的,顷刻间凉了。
“秋冬交代,细心时气,”李氏温声叮咛道:“可不要粗心。”
来使微露忐忑:“山崩势大,十之六七受损。”
青明山产生山崩的动静传入宫中时,已经是亥时三刻,邻近半夜,天子早已歇下,内侍们不敢私行惊扰,只能报到总管处,由他讯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