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第3页/共4页]
裴度多次切谏,都不听。佞臣皇甫傅判度支,程异掌盐铁,埋头刻剥百姓财物,名为羡余,以供无事之费。由是投了宪宗天子之意,两个佞臣并同乎章事。裴度羞与同列,上表求退。宪宗天子不准,反说裴度好立朋党,渐有疑忌之心。裴度自念功名太盛,唯恐获咎。乃口不谈朝事,整天纵情酒色,以乐余年。四方郡牧,常常访觅歌儿舞女,献于相府,不一而足。论起裴晋公,那边要人来献。只是这班恭维诌媚的,要博相国欢乐,天然廉价购求:也有效逼迫取的,鲜衣美饰,或假作家妓,或伪称侍儿,道人殷殷勤勤的送来。裴晋公来者不拒,也只得纳了。
刺史道:“你女儿才色过人,一入相府,必定擅宠。岂不堪作别人箕帚乎?况己受我聘财六十万钱,何不赠与汝婿,别国妃耦?”黄太学道:“县主乘某扫墓,将钱委置,某何尝面受,况止一十万,今悉持在此,某只愿领女,不肯领钱也。”刺史拍案大怒道:“你得财卖女,却又瞒过一十万,强来絮胎,是何事理?汝女己送至晋国公府中矣,汝自往相府取索,在此无益。”黄太学瞥见刺史发怒,出言图赖,再不敢开口,两眼含泪而去。在晋州守了数日,欲得女儿一见,寂然无信。叹了口气,只得回县去了。
唐壁肝火不息,要到州官、县官处,与他争辩。黄太学又劝道:“人已去矣,争辩何益?况干得裴相国。方今一人下,万人之上,倘失其欢心,恐于贤婿出息不便。”乃将县令所留一十万钱抬出,托付唐壁道:“以此为图婚之费。当初宅上有碧玉小巧为聘,在小女身边,不得偿还矣。贤婿须念出息为重,休为小挫以误大事。”唐璧两泪交换,答道:“某年近一旬,又失此良偶,琴瑟之事,毕生己矣。蜗名微利,误人之本,今后亦不复思进取也!”言讫,不觉大恸。黄太学也还痛起来。大师哭了一场方罢。唐璧那边肯收这钱去,独自空身回了。
时价腐败,黄太学举家扫墓,独留小娥在家。县令探听的实,乃亲到黄家,搜出小娥,用肩舆抬去。着两个稳婆相伴,立即送至晋州刺史处交割。硬将一十万钱,撇在他家,觉得身价。比及黄太学返来,晓得女儿被县令劫去,急往县中,已知送去州里。再到晋州,将情要求刺史。
两个堂吏出来了。未几时,只听得飞奔出来,复道:“令公给假在内,请出来相见。”一起转弯抹角,都点得灯烛光辉,晖映如自曰普通。两个堂吏前后带路,到一个小小厅事中,只见两行纱灯摆列,令公角巾便服,拱立而持。唐璧仓猝拜伏在地,流汗侠背,不敢俯视。令公传命扶起道:“私室相延,何劳过礼?”便教看坐。唐璧谦让了一回,坐于旁侧,偷眼看着令公,恰是昨日店中所遇紫衫之人,更加惶惧,捏着两把汗,低了眉头,鼻息也不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