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第2页/共3页]
王秀才道:“此书颜骨柳筋,无一笔分歧法,不成再易,就请写完罢了。”父老不肯道:“专仰秀才大名,是需求烦妙笔一番!”谢天香也谦逊道:“贱妾偶尔戏耍,岂可当真!”王秀才道:“若要抹去二字,真是可惜!倘若小生写来,一定有如此妙绝,悔之何及?恐怕难为父老每盛心推崇,客小生续成罢了。只问适间大姐所用何笔?就请借用一用,若另换一管,锋端分歧了。”谢天香道:“适间无笔,乃贱妾用汗巾角蘸墨写的。”王秀才道:“也好,也好!就借来试一试。”谢天香把汗巾递与王秀才,王秀才接在手中,向瓦盒中一蘸,写个“亭”字续上去。看来笔法俨如一手写成,毫无二样。
谢天香道:“不敢说能,粗学涂抹罢了。请过大笔一用,取一回笑话,等王秀才来时,抹去了再写无妨。”父老道:“俺们那边有大笔?凭着王秀才带来用的。”谢天香瞥见瓦盒里墨浓,不觉动了挥洒之兴,却恨没有大笔应手。心生一计,伸手在袖中模出一条软纱汗巾来,将角儿团簇得如法,拿到瓦盒边蘸了浓墨,向石上一挥,早写就了“秾芳”二字,正待写“亭”字起,听得鸾铃响,一人指道,“兀的不是王秀才来也!”
一起行去,晓得汴梁是帝王之都,定多名手,先向汴京进发。到得京中,但是对局,无有不输与小道人的,棋名大震。来往多是朝中朱紫,店主也来接,西家也来迎,或是行教,或是赌胜,好不热烈过日。却并不见一个敌手,也无可意的女才子撞着眼里的。
到了是日,合村落男妇儿童,无不毕赴,同观社火。你道如何叫得社火?凡一应打鼓。踢球放弹。勾拦傀儡。五花囗弄诸般戏具,尽皆施呈,却象献来与神道观玩的意义,实在只是人扶人兴,大师笑耍取乐罢了。以是天孙公子,尽有携酒挟伎特来旁观的。直待诸戏尽完,赛神礼毕,大众齐散,止留下主会几个父老,亭中同分神福,享实在余,尽醉方休。此是积年故事。
世上胜负一局棋,谁知局内有伉俪?
看来,天下有一种绝技,必有一个同声同气的在那边凑得,在伉俪里而更加稀少。自古书画琴棋,谓之文房四艺。只这王、谢两人,便是书家一对伉俪了。若论画家,只要元时魏国公赵子昂与夫人管氏仲姬两个多会画。至今湖州天圣禅寺东西两壁,每人各画一面,一边山川,一边竹石,并垂不朽。若论琴家,是那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只为琴心相通,临邛夜奔,这是大家晓得的,小子不必再来敷演。现在说一个棋家在棋盘上赢了一个老婆,千里姻缘,天生一对,也是一段希罕的故事,说与看官每听一听。有诗为证:
百年伉俪是前缘,天意巧全面。试看人间,禽鱼草术,吝有蝉联。向来材伎称奇绝,必自种女连。文君琴思,仲姬画手,匹美双传。一词寄《眼儿媚》自古道:物各有偶。才子才子,天生婚配,最是人间上的嘉话。看官且听小子说:山东兖州府巨野县有个秾芳亭,乃是处所住民秋收之时,祭赛田先人农。公举社会聚饮的去处。向来亭上有一扁额,大书三字在上,相传是唐颜鲁公之笔,落空已久,世人无敢再写。一日正值社会之期,乡里父老相商道:“此亭徒有其名,不存其扁。只因向是木扁,以是破坏。今若立一通石碑在亭中,别请当今名笔写此三字在内,可垂永久。”此时只要一个秀才,姓王名维翰,是晋时王羲之一派子孙,惯写颜字,书名大盛。父老具礼相求,道其本意,维翰欣然相从,商定社会之日,就来赴会,即当举笔,父老砻石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