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页/共4页]

寺人回道：“回王爷，摄政王只带了侍卫……着家常袍服。”

钱昭正靠在躺椅上瞧一本折子。卢桂甫立在远处，对屋里的鸡飞狗跳视而不见，却忍不住不时往钱昭手上瞥一眼。不想她却有所发觉，扬眉一笑，向他道：“你想看？”

钱昭请他坐下，问道：“盛京田庄，一个庄子须交粮多少？”

起家撩开帘子，身边的女人就醒了，她捋了捋长发，轻道：“爷，奴服侍您。”说着翻身下地，从架上取来他的衣袍，奉侍他从里到外穿戴整齐，跪在地平上帮他着靴。

“不熟谙么？”她勾唇笑问。

多铎迷惑地拆开一看，瞧见那熟谙的笔迹，暗自平静着折归去，问：“如何？”

多铎刚想辩驳，泰良带着回事处的寺人出去禀道：“王爷，摄政王驾临，要见您。”

“要不你代庖？”钱昭睨了他一眼，低头捋了捋葱样的茎叶，又道，“算了，一句一磕巴，我可不受那罪。”

看夹帘在她身后放下，鼻端那一缕浓烈的花香还未消逝。

“你说得倒轻巧，如果空缺的，我找那做甚么。”她在他肩头拍了一记，“便是给你看过的那篇，我写了好久呢。”

“这……主子不知。”大管事不知她问这个是何企图。

多铎暗叹了声，招手叫了泰良进前来，叮咛道：“去请福晋来。”

入得室内，暖意劈面而来。冯千立即上前服侍他摘下暖帽披风，去外头掸雪。多铎请他入坐，亲身提壶为其斟酒，道：“来，吃一盅暖暖身子。哥，大雪天来寻我喝酒？”残席已撤，新换了酒菜上来，中间还是火锅，咕嘟嘟滚着。

卢桂甫接过，盗汗直往下掉，渐渐翻开，一看之下却傻了眼。那满纸勾划圈点如同天书，他张嘴说不出话来，吸了两口冷气又闭上。

他拜伏于地，回道：“主子不识。”

耿谅从他手中取回题本，供于案上。卢桂甫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道：“主子服从。只是，世子的徒弟……”

大管事回道：“盛京地贫，一个庄子约有地七百亩，交王粮百一十斛。”

实在投充人多达三百余丁，按每丁带十顷地投入，豫王府占关内之地步超三千顷。钱昭叹了口气，也不难堪他，只叫其归去详录明细，以备复核。她最后问道：“统统地步可纳赋税？”

“多来自圈地还是投充？”圈地乃有定命，逼民投充才是八旗王公敛财之法。只要多收丰富之家的民人，自可广占地步。

钱昭望向他，道：“你说。”

大管事不料她如此门清，谨慎翼翼地答道：“主子未曾算过，约莫便如福晋所说。”

多铎翻了个白眼，心想本来你也没闹明白，装甚么茅塞顿开，暗哼了声，回道：“此人是我新募的文书，这几日恰好回籍去了。”到时候塞个学究给他，免得再来骚扰。

东厢悄无声气，静得一根针落地都能闻声，耿谅等在明间候命，进间只牧槿一人值守。钱昭靠在躺椅上睡着了，因椅面较狭，她侧着身子蜷在其上。

外头漫天飞雪，地上积了尺许厚，抄手游廊的青砖之上倒是一点湿痕也无。多尔衮穿过垂花门，见天井以内有一株腊梅，雪压枝头，香气清冷。

多铎最听不得卢寺人得她青睐，不就嘴皮短长面皮白净些，心中酸溜溜，道：“又不但他一个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