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愁肠已断无由醉（二）[第1页/共4页]

为了保护天子嫔妃的持重仪表，谢流红收敛起懒惰的姿势，坐直了身子，整肃面貌。后见来人装束奇特，她虽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但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少女，不免小孩心性，兴之所至，便意趣盎然地打量起对方来了：比拟于普通男人，这位楚大人的身形要更加薄弱矮小肥胖，已经改小的官袍罩在他身上仿佛并不贴身，空荡荡的长袖被他走路的行动甩地左摇右摆，很有几分魏晋名流的超脱之风。

宫女回声而退。少顷，一名身着官服，头戴玄色纱帽的少年文官走了出去，恭恭敬敬地在她面前膜拜道：“微臣楚长庚见过娘娘，愿娘娘吉利快意，万福金安。”

秋去冬来，北风凛冽，大雪漫天。

施佳珩猜疑满腹。楚长庚并没有给他任何释疑的机遇，不睬不睬，疾步快走，闪入门内，反身合门。施佳珩情急之下，不作他想，侧身挤进门缝，扯住楚长庚的衣袖，满面孔殷，张口欲言。他忍无可忍，拔剑斩向施佳珩的手腕，施佳珩站如松柏，岿然不动，成心要摸索对方。

施佳珩一腔欢乐被对方冷酷的态度解冻成冰，他焦心肠辩白道：“云汐，我是施佳珩啊，你不熟谙我了。这几个月你去哪儿了？你可见到你娘舅了？我在宫里遇见你，内心猜了个八九分。我在翰林院外等了你好几个时候，好不轻易见到你。你好吗？为甚么你会进翰林院呢？”

前面的人脚步安稳地走着，当他的脚分开最后一丝光芒所能照亮的地区时，他俄然加快了脚步，整小我淹没在黑暗中，不见踪迹。

她轻蹙娥眉，用奇特的眼神瞥了一下楚长庚的帽子，问道：“楚大人，为何不像宫中其他画师的打扮，头上不戴官帽而戴着这么一顶纱帽呢？”

他左手暗运劲力，朝着施佳珩的胸口蓦地一袭。施佳珩踉跄地退了几步，跌出门外。楚长庚见势关门，插上门闩，搬来院中大门抵住大门，上面的门边与门槛之间的裂缝则被掉在地上的半截衣袖堵得严丝合缝。

他耐烦地对谢流红解答道：“回禀娘娘，臣年幼时曾遭家中大火损毁面貌。是故，臣用黑纱遮面，制止丑恶的边幅惶恐别人。臣不肯因天降横祸而自暴自弃，便昂扬苦练画技。微臣进宫之时，已向皇上禀明启事。圣上贤明仁慈，并不因臣之面貌而轻贱于臣。反而于万人当中钦点臣进了翰林院。臣心中万分感激，自当戴德戴德，不负圣恩。”

几株多情的红梅，羡慕天涯安闲的飞雪，情不自禁地抖落一身的鲜艳，随风而舞的花瓣如翻舞的红色鲜血，偶尔有几片被吼怒的北风垂落在绮罗殿内的画帘之上。

二人错过的刹时，一株伸出宫墙外的雪松枝桠不堪重荷，身躯微躬，“啪”，一团积雪砸落在武官的身后。武官闻声转头，目光顺势落在了楚长庚的背后。楚长庚没有闻声，他端着竹伞，温馨地在风雪中行进，身后留下了一长串笔挺的足迹，不紧不慢的法度似与无声的飘雪融成了一首静美的诗篇，从年青武官的心头流过。

沉重的大雪将天空压抑的容颜惨淡，各处宫殿的纱窗上早早地便映出了大大小小的光晕。不久，翰林院门口响起一阵骚动，不竭有人从内里出来，小厮们跟在这些大人前面撑着伞。他们三三两两的拱手道别，挥手再见。

谢流红请楚长庚上坐。楚长庚撩衣坐定，眼眸下垂看地，双手扶于膝盖，温言道：“娘娘，皇上昨日下旨命翰林院做一幅游乐图，要将宫中的众位朱紫娘娘，全都绘于其上。臣鄙人，卖力绘娘娘的图象。臣必须将娘娘的行、坐、卧等各种姿势描画下来以求精益求精，不知娘娘这几日可得余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