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贺兰[第2页/共3页]
我惊得坐起来:“和诗我可不可,不如替我告病罢。”
我们自林子里归去,韦欢叫人把那兔子切碎,和茱萸一道蒸了夹饼吃,我没甚么胃口,就用猪肉鲊拌饭对付了一顿,用饭时便闻声内里暴风怒号,吃完起家推窗一看,只见天又密密地下起雪来,便回身对韦欢道:“明天雪大了,且早晨也没甚么景,不好泡汤了,等明日雪停了罢。”
她转头看我:“金吾都来催我们锁门了,还早甚么?你也好睡了,我听人说陛下早晨命人尚膳备东西,明日许是要在新建的流杯亭设席,万一御前和诗,你不早些筹办,丢了人,可不准怪我没提示你。”
我听她的话在理,才渐渐松了口气,又怪她道:“为甚么我是女子就没人细究?莫非女人就不能有文采么?”
我把“贺兰敏之”这个名字在内心又默想了一遍,笑道:“你放心,我有九成掌控,能让母亲嫌弃了他。”
襄城宫虽号称是行宫,比起大明宫来却粗陋很多了。我住的地点,不过是一个平常的院子,内里除了有两个温汤池以外,屋宇也不过同平常的王公官府里相称,只要繁华气象像极了大明宫——到处都是大金大玉,花障需求三尺以上,花瓶需求一对,卷轴需求前人的,花朵需求喷香素净,帘幔不是绸就是缎,东西还不能是素色,需求雕龙绣凤,仿佛不如此就不能见天家庄严似的。
韦欢道:“吟诗作赋,那是男人的事,身为女人而有文采,必是超凡脱俗之辈,世所罕见的了。”
我把那经历拿起来,塞到韦欢手里道:“我放在这里,便是要给你看的,恰好你也替我看看,我的体例靠不靠得住?”
这院子最要紧的就是一大一小两处水池,一处二丈见方的大池,是引的本来的温汤,水只算得温热,水色泛黄,连腾起的雾气都带着淡淡的黄色;一处丈许小池,引的边上一条不着名的小溪——行宫四周的河道大多被很多人家分享,这条溪却被围在禁苑以内,有专人扼守,独独供此一池——池子两侧有十八个龙头,九个入水,九个出水,入水处又分了表里三层,外侧每一层都较内侧一层为高,表里之间有一处凹槽,槽中又设有轻纱,溪水本自清澈,再被层层轻纱一拦,出来的水更是透亮;出水处倒只要一处较为健壮的纱网拦住,免得后宫的东西不谨慎流到内里。池子上面不知设了甚么机括,不管何时去看,水都是滚热,宫人们定时向内里撒上花瓣,蒸得整间屋子都尽是香气。
韦欢点点头,走到门口,一开门,便听呜呜风声吹得怪吓人,我忙向那壁上取了灯给她,又着个寺人打了伞送她,等眼看着她走到了水玉阁里头,才折归去,不及擦洗便向床上一躺,两手枕头,表情沉重地想着白日的事。
这两处池子都建在东边茶寮之侧,茶寮是一个回形游廊般的处所,一头连着池子,一头连着正屋。池子外又设了些木制遮挡,因院子另有围墙,这遮挡便建得非常简练,只要两三有墙,却也是中间悬空四块,边沿是各色款式的镂空斑纹,中间又雕着些仕女、马球之类的画,这墙壁的每两块之间还用心盘曲一下,仿佛不是墙壁,倒是真的屏风普通,没有墙的那面挂着竹帘,竹帘以内另有纱幔,如果天光好的时候,将竹帘卷起、纱幔垂下,光芒自外透入,整片水池便被照得如同水玉普通幻彩流光,是以便唤作大小“水玉池”,而两处池水连着茶寮,一起被唤作“水玉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