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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栋道：“我瞧着，他好得很，就是话少了些。”

想是两个孩子不知怎地起了争论，小人家的，晓得甚么胖不胖的呀？怕不是那孩子言语间有些不善，叫她吃心了。

江家这栋三层青砖楼房前门临街，后墙紧贴着一条名叫二道河的河沟，是以江月儿有此一问。

江栋背着江月儿对杜氏悄悄摇摇手，从灶间找来一条手臂粗的烧火棍笑问道：“使这个可好？一棍下去，包管打掉他一嘴牙。”

便是江家男人在县衙做书办，日子过得很不差的人家，像如许用上等江米熬的粥，江月儿也只要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喝得上一碗。她寒舍如许一碗好粥，已是用了很大的诚意要留他呢！

等再上来时，她手上多了一个碗。杜氏让江栋扶那孩子起家，从碗里舀了一满勺稠粥吹凉，柔声道：“快喝，阿婶特地给你熬的红枣江米粥，来，喝了它，身子就好了。”

公然，他话音一落，那孩子的手便松了。杜氏从速抱他回榻，将他塞回被窝严实裹住，斥道：“你正病着，又吹一次冷风，细心再叫瘟神娘娘抓去。”

江月儿咽咽口水，眼睛定在那碗腾着白汽的香粥上好一时，才忍痛一挥手：“我的粥也给你，你快喝了吧！”

杜氏赶快冲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身子，急道：“你这孩子，如何不好生躺在床上？如果摔下去可怎生是好？”一拖拖不动，才发明这孩子两手紧紧扳着窗棱，竟是闭紧嘴巴沉默地对抗着她。

江月儿吓得一捂嘴：“打掉牙？”那多疼啊！顿时皱起小眉头，纠结万分：“那，那阿爹悄悄地打？”

江月儿小脸上还挂着眼泪，立时挥着胖胳膊咧开了嘴：“阿爹帮我打他！”

因为每次阿娘一说瘟神娘娘来讲，江月儿便要喝苦苦的药。闻声杜氏的话，她顿生怜悯，也顾不上活力了，怕小哥哥还不肯留下来，捉着两只小手面向他，作个拜拜的行动，绞尽脑汁地承诺道：“你别走了。大不了，我不骂你了。我还把我的花糕给你吃，我的花也给你戴，我的小鼓给你，我的小蛙……”

江栋则打量一遍女儿哭得红十足，颊边肉都要坠下来的胖脸，真没法昧着知己说她不胖，只好憋笑问道：“那阿爹替你去经验他？”

江月儿脸上便现出又纠结又不忍的神采，踌躇半晌，方小声道：“那，那阿爹还是不要打——”

江家高低共三层砖木混制的楼房，除了外墙用的青砖，小楼里各个房间均用柏木板隔开，只要在这个小楼里不决计避人说话，再没有听不见的。

杜氏面色微变，还不待她二人奔上楼去，江月儿已经抹着眼泪哭唧唧地跑下楼梯：“阿娘，他是好人！他说我是胖妞！”

江栋记下此事：“好。”

当然，女儿家动有动的好，静也有静的美。但如许的静，老是叫他担忧的。

杜氏轻巧地绕过女儿，快步走下楼梯。

杜氏眼中也带了笑意，家中多了一个孩子，便不时喧华得像在集市一样，多了很多欢声笑语。

江家在县衙当书办的男仆人昨日下午抱回一个病得只剩一口气的孩子，如许大的事如何能够瞒得住十里街耳目矫捷的四邻们？只是昨日天太晚，大早晨的，邻居们不好来密查动静，到明天郎中一走，有猎奇的邻居们便忍不住上门来问东问西了。

倒是不疼，只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如许的亏哩！杜月儿扁扁嘴，不待哭出声来，听江栋幽幽叹道：“不幸这小哥哥如果被月丫儿气走了，别人如许小，再被好人抓到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