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勿姓秦[第1页/共2页]

她是甚么人？她是一府的主母，手里掌着中馈，每日要打发多少回事的仆妇？百口高低百余口人的吃喝嚼用都要来问她，她那里能记得住一个外室女膝盖上的伤？

听了吴老夫人的问话，周妪的神采便有些难堪，沉吟半晌后，她上前两步，附在吴老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她不着陈迹地向帘外扫了一眼，却见朱绣垂首立着，似是对屋中之事一无所知。

可她真不是。

她语声安静地说完了话，便敛袖站好，不再多言。

林氏几近不敢信赖本身的耳朵，直直地望着周妪，连粉饰也健忘了，两眼瞪得老迈，脸在一瞬涨得通红，又缓慢地转作惨白。

不过是个外室女，却不知走了甚么运，竟得了吴老夫人的眼，现在连太夫人都轰动了。

周妪缓缓地说着，语声不高不低，却清楚地响遍了全部正房。

这般想着，吴老夫人乃至还微觉欢乐。

吴老夫人立在椅子前，敛首低眸，面色平平无波，还是悲喜不扰的模样。

“……太夫人另有一事请东院夫人措置。”周妪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字一句非常清楚：“连云田庄现在正缺人手，太夫人说，茶叶铺秦忠一家诚恳无能，便去田庄帮着种地吧。太夫人还说了，赐归秦忠原姓，今后便叫回刘忠，刘家子孙亦回归本姓，不再姓秦。”

为甚么？

但是，她那一番话听在林氏耳中，却如一记炸雷，炸得她猛地抬起了头。

这一世，她毫不会再犯一样的弊端。

她的头垂得低了一眼，心中莫名有些七上八下。

太夫人说得对，书毕竟是死物，如何比得上冠族大姓的薛家？只要能与薛家说得上话，几卷珍本又算得了甚么？

林氏立即感激地看了吴老夫人一眼。

这话真是问到了她的内心上。

看了看一旁失魂落魄的林氏，吴老夫人寂静半晌，淡声问道：“妪，刘忠一家铺子管得不错，为何要派去田庄，可否明言相告？”

她只是一时忙得忘了罢了，待想起来时，七岁的秦素已经在祠堂跪了整整两日，也饿了两日。

秦忠，不，是刘忠一家，竟然要被撵去田庄？

可这又如何？罚跪之事连太夫人都是晓得的，她一时忘了罢了，秦素的膝伤又怎能全怪到她头上？明显是那些仆妇行事不周，未曾来提示她这个主母。

她晓得，这是太夫人在就那三卷珍本做交代，令她们不成再持续寻书了。

于秦素而言，倒是充足了。

“……太夫人说，物是死的，人最首要。女郎天幸躲过一劫，是彼苍的眷顾，亦是秦家祖辈庇荫。只她年纪幼小，怕承不住这般福分，还是要在房中静居才好。太夫人还说，女郎腿上的陈年旧疾，也需好生静养……”

这些事秦素本来并不知情，是阿栗从秦旺那边探听来的。秦旺在庄子里待了近二十年了，对府中近况并不体味，阿栗听来的有代价的动静，也就这几件罢了。

但是，太夫人的话却并未传完。

她低着头，垂于袖边的手不自发地屈张了好几下，像是要捏碎甚么东西普通。

她实在并不是很介怀。

平嫂子现下在洗衣房，专管洗涤女仆人的衣物，不大不小是个管事，三个女儿一个便是朱绣，另一个叫阿红的，于东院门房管着茶炉子，另有一个阿绿，现在在东院大厨房打着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