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可嘉[第1页/共2页]
“大人,”那名书吏道:“能够把状子交到宗人府去。”
“大人此言差矣!”张昭华实在忍无可忍,便厉声道:“忠孝节烈,虽三岁孩提亦可知——然我所忠者,陛下也;周王非是天子,也是陛下的臣子,岂可划一视之!”
宋翊便遵循端方问了她姓名、籍贯,家中人丁如许一些题目,以后便道:“你这状子是何人所写?”
“本府是故意帮你的,”宋翊感喟道:“如果我不做这京官就好了。京官是不准同外埠藩王私晤交友的,有勾搭诡计之嫌。我本日如果找了他,明日锦衣卫就要锁拿我,府尹这顶乌纱帽摘了事小,项上人头保不住事大。”
张昭华便默许了。
“我所孝者,生身父母也,”张昭华道:“现在我父身陷囹圄,存亡不知;我母恐忧错愕,展转病榻,是谁令我家骨肉分离,是周王府!为人后代,不能挽救父母于万一,常常想来,痛在我心!本日不避刀斧,以弱质女流之身前来公堂诉讼,抛开统统颜面,只为还父兄明净,还望大人明察,全我孝道!”
张昭华不晓得他究竟是甚么意义,又不敢催问,倒是中间那名通判,叹了口气解释道:“张氏,你这个案子,实在急不得。”
“那两名女子,”张昭华颤着嗓音道:“究竟在那里?”
他又拿起状仔细细读了两遍,问了张昭华一些题目。但是当张昭华说完,他又闭着眼睛不说话了。
张昭华仓猝叩首,狠狠磕了七八个头,嘴里只道:“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你又可知,”他接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以下克上,控告帝裔,难道不忠?”
此话说的宋翊也连连点头,便令她起家,和颜悦色道:“女娃娃孝心可嘉,孝心可嘉。”
“实在周王现在就在京中,”宋翊道:“只是你无缘得见。我与他倒是同侪列班——”
以后的话张昭华就听不清了,她耳边本来藐小的嗡嗡声垂垂喧闹起来,铺天盖地地涌来,脖颈一歪,不由自主地蒲伏在了地上。
“怪道文辞精炼,炳炳烺烺。”宋翊赞了一句,正色道:“你这女娃娃,不知法度森严的事理。我且与你说,诉讼须逐级停止,要先向所辖州县衙门提讼,断决不平,才许向知府衙门上诉。严禁越诉和跨县办案,凡越诉者及接管越诉的官吏都要受惩罚。”
张昭华说完这番话,就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民女不敢。”张昭华低头道:“此事牵涉庞大,我本省父母官实在难堪。如果竭力办案,公职虽大,亦不能抵当天威;如果视如不见,又负了为生民立命如许的誓词。两难之间,既违成宪,亦负初心。民女不敢令父母官难堪。”
“周王统河南一地,抚民、劝耕、奉挞伐之任御外侮,”宋翊摸着斑白的胡子,道:“视民如子,佳名远扬,河南百姓自当视之如父。你以子告父,难道不孝?”
“是本地粮长所书。”张昭华据实回道:“粮长乃是前朝至正年间进士。”
当代的碎尸案,齐王自夸做得天衣无缝,但是耐久打仗刑名的像宋翊和这名通判、这名书吏,他们却能复原案件的颠末和杀人的伎俩,各地的杀人案件和古怪古怪的刑名案子,是要呈送应天府和大理寺复核的,卷宗是不会坦白的。
“大人容禀。”张昭华道:“非是小女越诉,乃是本县正逢务限,县里贴出布告,说自蒲月初七日起,至七月三旬日停止审案,小女初六递了状纸,不逢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