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第1页/共4页]
坐进热气蒸腾的浴盆,又把跟鸡妈妈一样的绿竹打发了出去,梁峰长长舒了口气,把头靠在浴桶上。舒舒畅服躺了会儿,他俄然开口问道:“弈延,营中有多少人了?”
当夜,山下那座宅子烧了起来,火光照亮了天涯。一个匈奴男人一手持着血淋淋的弯刀,另一手提着小我头,从火海中走了出来。
那是千骑长的宅子。千骑长说,本年的粮价涨了,羊皮换的米不如往年的一半。但是粮价涨了,皮价为何不涨?千骑长说,本年大帐有令,不准私卖皮货,只能卖给帐中。但是为何商队来往,运走了一车又一车皮料?千骑长还说了……说了一样又一样,但是他宅子里的灯火,从没有燃烧的时候!
就这么傻愣愣的看了半晌,那男人扭头,大步朝远处的山丘走去。夏季草木残落,山上光秃秃一片,只要萧瑟灰褐,西北风吼怒,刮透了他身上老旧皮袄。但是那男人目不转睛,看着山下的某处宅子。几代之前,他们就不住帐篷了,改住汉人的宅子,但是谁能想到,另有这类宅子,能够豪华到如此境地!
这话的确戳到了梁峰的心窝里,他悄悄摸了摸梁荣的脑袋:“那为父尽力规复身材,荣儿也要尽力进学。如答应好?”
棚子外,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哭嚎,一个骨瘦如柴的妇人哭倒在地,状似疯颠。在她身后,一个匈奴男人盯着棚里的死马,面色乌青。这已经是他家饿死的第三匹马了,一户才气养几匹马?羊也没了,马也没了。来岁的日子,要如何熬下去?
那人毫无防备,慵懒的躺在木盆当中,白净的手臂搭在盆边,几缕乌发滑脱了出来,散在水中。但是弈延并未昂首,只是垂首站在一旁,任凭绿竹一瓢一瓢取出热水,调剂水温。水声哗哗,药香扑鼻,也带出让民气安的安好。
梁荣快六岁了,这春秋的小朋友,是该上小学才对。甭管学些甚么,总要跟其他小朋友打仗,同时打下一些读书的根底。识字、算术朝雨或是周勘还能对于,但是经学呢?梁荣毕竟不是他,是属于这个期间的孩子。如果完整没有经学根底,恐怕也有些愁人。
连着三个“部属明白”,让梁峰微微皱了皱眉。从浴盆中半坐起来,他扒在盆边,看着门口阿谁身形笔挺的青年,过了半晌才道:“如何,还在生我的气吗?”
那男人没有接腔,反而幽幽道:“阿隆,你晓得郝散吗?”
“啊啊啊……死了!都死了!”
梁峰笑道:“为父无事,倒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来,这边坐。”
“卢葛,你杀了千骑长,大帐里那些朱紫不会放过我们的!”
一起从郡城回到梁府,短短两日时候,跟在车队前面的流民,就从两个变成了六十个。阿良看到这批流民,一脸头痛的抱怨道:“郎主,现在已经错过了冬麦播种,这些人要如何安设才好啊?”
像是才反应过来,梁荣立即紧紧抓住了梁峰的袖子:“我要跟阿父在一起!”
“千骑长死了!分了他的产业!”
“再从辅兵里挑一些出来,安排哨岗,巡查田庄。现在流民多了,规律必然要抓好,不能生出乱子。”梁峰又道。
听梁峰这么说,梁荣的面色才缓了下来。小手攥着梁峰的长袖呆了半晌,他小声道:“不能在家里进学吗?郡城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