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归位[第1页/共3页]

悬浮身侧的风月笔一阵腾跃，她全然不睬。那白玉笔杆倏的飘至她身前，铁画银钩，腾空写出四个大字――“有客来访”。刺眼的大金字浮于她面前，由不得她不见。

她轻巧跃上长约三丈的木筏，筏子有些受不住，往下沉了两分。她低头打量一眼，淡然一句：“木头该换了。”

几息后，孩童的哭喊声戛但是止。女子强忍住呕血的打动，顾不得疼痛的肚腹，拖着残破的身躯艰巨匍匐。她的下身早已一片濡湿，腹中胎儿亦不保。素白袍子早已残破不堪，被鲜血感化，那赤色比最最素净的口脂还要红，混着泥土，垂垂红得发黑。

两匹骏马拉着低调的马车一起奔驰，车轱轳转得缓慢，车厢却并未显得颠簸。赶车人身着粗布白衣，一手扬鞭一手握剑，既是车夫，亦为保护。

她与男人相对而坐，一袭广大的素白锦袍，木簪将长发利落挽起。

撑篙小仙一愣，撑篙的手一顿，木筏于河中心接连打了三个转儿，被女仙君一顿脚镇住。

银河地区因天道制约，没法飞翔，唯有以舟渡之。凡界飞升或神仙归位，河边的归虚钟便以钟声相贺，少则三声，多则一刻。

放下车帘，他愤然甩袖，“小谨，追兵将至。你我伉俪六载，本日恐不得善终。何如天不佑朕，逆贼猖獗！”

三百年未曾掌灯的月老殿灯火透明，亮了一夜。

翌日，上门求姻缘的，串门子闲谈的，拉干系走后门的，来访的仙客自银河排至月老殿。

回归仙位后，月华深居浅出。别的邀约皆可推避，唯有天帝那边，少不得要去一回。刚巧那日药王也在，一眼便瞧出不对来。

二人头也不回，绝尘而去。

银河连着两界，一边是仙界，一边是尘寰。河上长年云遮雾绕，一眼望不到边。

“君上尽可宽解。”女子将手覆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刚巧腹中骨肉小小伸了个懒腰，她温婉一笑，笑容敞亮，音色也多了几分温和。

“多谢上仙奉告。还请上仙解惑，那边取木？”撑篙小仙躬身赔笑。木头早该换了，只是寻不着第二根百浮木。

“风谨。我终究，寻到你了。”降落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的嘶哑，好似银河河边的归虚钟，一声巨响敲到她心上，震惊已止，余音袅袅。

自奔驰的马车摔下，女人与孩童一起疾滚，直至孩童的脑袋磕上一颗巨石，女子的腰腹撞上一株大树，方才止歇。

车夫一瞥身后追兵，语气多了几分短促，“是否弃车换马，请君上早作决计！”

甫一抬眸，月华便被这刺眼的色彩晃花了眼。她下认识地抬手挡了挡眼睛，还未看清来人的面庞，遮挡双目标手已被一只暖和的大手抓住，继而紧紧握住。大手的掌心，炽热得几近能够焚尽统统。

白净苗条的手指撩开马车一侧纱帘，一名白面男人微微探出头，谨慎地向火线瞅去。只一眼，他神采大变，双目圆瞪，唇角微颤，眉峰紧蹙。

月华披垂了发，端坐于打扮台前，以木梳梳理长长的墨发，一丝一缕，行动文雅而迟缓。镜中仙君端倪清冷，不笑时唇角亦微微勾起，仿若浅笑。一点朱唇，衬得面色愈发白净。

“哦。”

广宽的草原，一碧千里，风吹层层浪。异化着露水的草木暗香扑鼻而来，令人迷醉不已。

“嗯？为何分到月老殿？”月华眉心一蹙，月老殿已有两位卖力扫洒做饭的仙娥，非常够用。若再添一名，又是位招蜂引蝶的男仙君，怕是再难平静。不铛铛，委实不铛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