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采莲[第1页/共3页]

绯衣的逾明立在舟头，满袖盈风，漂亮超脱。撑篙的行动由他做来，萧洒闲适。

“追。”月华话音刚落，逾明已手起篙落，跟上去。

缀在采莲少女们身后的阿婆姗姗来迟。远看感觉她老，不过因为姻缘簿上记录她年逾半百，兼之一头银发。近看容颜不老，约莫三十来岁，一身棉麻衣裳补丁虽多却非常划一，小舟陈旧暗沉，很有些年初。

棹动芙蓉落，船移白鹭飞。

逾明洒然一笑，不做回应。

两舟擦肩时，月华与逾明对了一个眼色，恰是她。

渺渺竹篙往前一点，小舟后退，又一阵疾行。

夏季，痴傻的小宝贪凉，玩耍时掉入后院井中，溺水身亡。待人发明，已泡的惨白发胀。

她的命保住了，第二个孩儿也保住了。第二个是女儿，生来便有寸许长的白发。产婆一声尖叫，几乎将孩子抛出去。那家人说是妖孽，依着村里端方，要用恭桶溺毙。

拜堂那日，村里的喜婆一早来上妆，足足破钞大半日，也未能妆成。村里的喜婆常常忆起当时情状，不寒而栗。她悄悄坐在打扮台前，也不言语，簌簌落泪，半今后，眼眶里竟流下血泪来。厚厚的脂粉也没法袒护，道道血泪。

晚日照空矶，采莲承晚晖。

痴傻夫君疯得短长，却有一大把力量，稍有不快意，动辄吵架，她活的非常辛苦，常有重活泼机。无法那家人看的紧，她割了两回腕子皆被救了返来。以后，把守更是峻厉。

弃舟登陆时，猫儿眼少女候在水边，笑意盈盈，热忱向逾明先容此地风景，殷勤相邀，请他多留几日。

妒嫉之心，人皆有之。若你妒嫉之人，明显无甚优良之处，到处不如你，她一介残败之身，活在比你惨百倍千倍的天国里，却生生得了你心尖尖上的人，轻而易举得了你求之不得的爱情。这份妒忌，会不会令人发疯？

渺渺的爹自小得病，痴傻多年，偏生又是五代单传。家中为了传宗接代，为他买了个小几岁的女童做童养媳，恰是渺渺的娘。

月华倚于舟头，葱白的手指拈了白胖的莲子来吃，唇畔漾起一抹笑意。

采莲少女们玩耍远去，行出数里，另有娇俏的女子转头张望，姣美的郎君在荷叶的掩映中已恍惚得只剩残影，平增一抹怅惘。

逾明将剥好的几粒白胖莲子放在月华掌心，拍鼓掌中莲蓬残渣，拾起竹篙，遵循月华唆使的方向，将小舟荡出去。

拜堂时，红盖头下，斑斑血泪滴落在地，众乡里吓得不敢言语，婚宴也草草了事。

“我们是槿娘的亲人，特来寻亲。”月华早已备好说辞。

不见采莲人，但闻花中语。

她回身便撑篙，又快又急。

“……是。”阿婆，渺渺答的游移。

老天想让她活，她便只能活着。

天气不早，四周村庄炊烟袅袅，采莲少女们拜别时，小舟似箭，行得缓慢。

“你还会作诗？”月华将最后一颗莲子放入口中，探身折了一朵粉嫩的莲花，悄悄一嗅，暗香醒神，顺手抛予他。“赏你的！”

美女计，甚好。

采莲少女们两人一组，一人荡舟一人采莲，于莲叶中穿行，歌声轻巧，采莲曲各有分歧。

用罢晚餐，月华假装猎奇，探听白发阿婆渺渺的家事，猫儿眼少女一家变了神采，讳莫如深，此事唯有作罢。

她紧闭的双目鲜明大睁，“孩儿给我，我便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