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旧情二[第1页/共3页]
十指绞着木棍,力度大到连指节都微微发白。她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如同惊骇见到甚么大水猛兽似的,她睁着眼后退一步,呼吸短促,心跳如鼓。
战事颓靡,年还是还是要过的,从早到晚,街头巷尾的爆仗声便未曾停过,一大夙起床,陆浅葱便贴了大红的灶神画像,可在败北乞降的颓靡之气中,这点刺目标鲜红也仿佛成了莫大的讽刺。
火势到天大亮时才完整毁灭,而宋忠伉俪连同何氏肚中那未出世的孩儿,一同死在了大火中,现场除了冒着浓烟的断壁残垣外,只要两具死死护住腹部的、焦黑的尸身。
陆浅葱又问了一遍:“再不说话,我可要叫人来了!”
腊月二十四,官方小年,大雪纷飞。
腊月十九,惊闻凶信,赵徵败北,金兵冲破黄河防地,直逼汴京。襄王爷赵徵身负重伤,跌入河中失了踪迹,至此存亡未卜。传闻,官家是以龙颜大怒,要治赵徵渎职之罪,金兵也赏格白银万两,缉拿赵徵项上人头。
“我不但是在谢这个。”陆浅葱道:“黄县令本日来向我登门赔罪了,他被人揍得很惨,还说是我的亲戚拿了令牌勒迫他,他才来向我报歉的……阿谁亲戚,可否是你?”
顿了顿,她轻声道:“感谢你。”
汉人败北,满朝风雨飘摇,百官簇拥天子仓惶南渡。一时候,败北的颓唐之气伸展到乌山镇,街头巷尾群情纷繁,士子老儒嗟叹国之将亡,陆浅葱听着酒坊外那或悲戚、或气愤的呼号,只是冷静地熄了炉火,关门上楼。
“兔死狐悲,鸟尽弓藏,古往今来皆是如此,真真是落地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陆浅葱的后院背景,因怕有野狼下山袭人,便用土砖围了一座高墙,平时鲜少有人会从那颠末。
最难过的时候,她也曾怨过,恨过,盼着赵徵终有一日会尝尽恶果,苦楚平生。而当现在,战事告败的他成了天子的眼中刺,成了金兵追杀的工具,此时不知会在哪个荒山野岭中奔驰逃命……陆浅葱却没有设想中的鼓掌称快,只余满心的空荡。
江之鲤仿佛松了一口气,在屋中无所事事的转悠了一圈,靠在铺了毯子的竹椅上,翘着苗条的腿,竹椅收回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迎着门外的薄雪和暖阳,他眯着点墨似的眸子,天生微翘的嘴角弯成一个都雅的弧度,他道:“那日公堂之上,你可谓一战成名,全部乌山镇都晓得了陆家酒坊有个不能招惹的铁娘子,此后怕是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那声音如同粗纸打磨过似的,沙哑难辨,但陆浅葱还是听清楚了,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江之鲤晃了晃手中扑腾不已的雉鸡,笑得眉眼弯弯:“适值打了两只野鸡,山上冷僻,来你这才热烈。”
可除了江之鲤,另有谁会帮她?
夜色深沉,北风卷集着碎雪飘然来临。陆浅葱情不自禁的裹紧了身上的冬衣,后院的木门又是砰地一声闷响,猝不及防将陆浅葱吓了一跳。
陆浅葱熄了炉火,揉着酸痛的腰背去灶房,筹办泡个舒畅的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惫之色。她坐在热气蒸腾的广大木桶中,雪腮绯红,只觉浑身毛孔伸开,舒畅得不要命,她双手交叠趴在木桶的边沿上,本想闭眼假寐一番,谁知眼一闭,竟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到了中午,雪霁放晴,陆浅葱在灶台忙着烧火,筹算下碗面胡乱吃了。谁知水才烧开,陆浅葱便听闻院中传来熟谙的笑语,出了厨房一看,只见一身白衣的江之鲤乘风降落在后院,翩然似世外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