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第2页/共2页]

我十四岁进御膳房，两年打杂两年配菜两年掌案，二十岁成为外务府见习品膳官，二十八岁做品膳处副总管，三十一岁做《中国宫廷御膳》总编撰官，带领全紫禁城御厨用三年时候编出这本书。那一年我把这部书呈给西太后。她白叟家说，你别叫柳崇孔了，怪拗口的，就叫老柳吧。这下出彩了。全紫禁城的主子娘娘、寺人女子、厨役护军都叫我老柳御厨。紫禁城谁敢称老？除了老佛爷就是我。

我又祈求萨满太太为我驱邪。我长年糊口在宫里，信赖萨满驱邪。紫禁城有二十几个萨满太太，住在南三所院里。她们收支大内坐驴车。神武门护军见了站班还礼。过路寺人见了打横站立。

我做总编撰第一把火查对御炊事材，锋芒直指蒋爷。蒋爷拉拢外务府官员谎报食材用量，教唆他的徒子徒孙大肆盗运宫中食材，惊骇我查出，到处与我作对，悄悄给西太后菜里加盐，让寺人拆台歪曲外务大臣进献破礼品，诡计置我于死地。我奇妙地躲过蒋爷暗害，一边对峙编撰膳书，一边暗中调查，终究抓到蒋爷盗运宫中食材证据，将他绳之以法，并找到当年杀我爹的“六指脚”，就是蒋爷。

我越想越焦急，如果一命呜呼，这些事不就带进棺材了吗？我尽力爬起来，走到神龛前点三炷香，祈求菩萨保佑，让我再活一年半载，把这些事讲出来。

我想起做《中国宫廷御膳》总编撰官的事。

我是老太后封的老柳御厨又是总编撰官，比着首级寺人拿，一年得的银子、绸缎用不完。除此以外，我们厨子另有一种赏。谁菜做得好，主子吃了欢畅，赏钱赏物都有。比如我带返来的冬衣满是主子赏的，有貂翎眼、貂爪仁、貂脖子、反毛全海龙皮褂，一个小京官一辈子不吃不喝都买不起。

我想起蒋爷整我害我的事。

我想起十四岁进紫禁城。

我既不缺钱又不肯放下御厨身材，就对他们点头不承诺。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嘿嘿笑，小老弟搞错没有？叫我去饭店翻勺掌灶？我但是紫禁城的老柳御厨，搞整的是天下珍肴，咀嚼的是人间甘旨，服侍的是老佛爷万岁爷。

菩萨显灵。萨满驱邪。我的病渐渐好了。我信守承诺，请来一名平话先生，给他讲我爹如何死的、我如何进紫禁城的、我在紫禁城如何和蒋爷斗的。我给他钱，要他记录清算成文。一年后我感觉本身真的不可了。我把平话先生的记录稿交给大儿子，要他好好保存，世代相传，免得那截汗青断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