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同气连枝[第1页/共4页]
柳夫人身着正二品诰命夫人官服,身配朝珠,站在堂中心,见薛讷并无受刑的迹象,她神情舒缓了两分,转向李乾佑道:“李司刑,我夫远在辽东,小儿无人教诲,不懂端方,好涉悬案,谁知竟肇事上身,令天皇起火,实在是不当。但诸事皆为曲解,还望李司刑秉公向天皇呈报,早日放过我儿罢。”
红莲辩白出樊宁的声音,略略一怔,下榻翻开了房门。樊宁浑身脏兮兮,一脸疲色地站在门外,昨夜她与浩繁刺客缠斗,冷冽摄人,毫无惧色,现下看到红莲,却小嘴一撇,几近要哭出来。
天微暝,一辆载着蔬菜生果的推车从北面小门驶入东宫,却没有推向庖厨食仓,而是去到了宜春北苑。
樊宁心下打动,更有几分犹疑,从昨夜到现在,她一向在考虑那些刺客的身份,那些人的一招一式不像野门路,不知是何来头。她也曾思疑,是否是李乾佑或者高敏派人前来,为了逼迫她靠近他们。可刑部没有官兵,前次在鬼市外剿匪时,高敏带的三十名弓弩手,还是李乾佑向羽林军借来的。再者那些刺客所下的皆是死手,本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活了下来,而李乾佑和高敏该当还想靠她升官发财,并未想置她于死地……莫非说,当真是武后想要将她灭口,这才派了人来吗?
红莲将小脑袋蜷在被窝中,颤抖个不住,斯须间,她听到大门开了,那女官似是在拦着甚么人,不住道:“哎,哎,你是何人?你这般私闯民宅,但是要下狱的!”
“夫人说这话,倒像是指责下官决计刁难公子普通”,李乾佑嘴上笑着,话语却很对峙,“此案并非下官所定,而是天皇圣断,想来该当证据确实,下官有几个胆量,又敢质疑当今圣上?”
张顺正等在苑门处,待推车的内卫抱拳分开后,他上前悄声对那两只大大的菜筐道:“两位女人能够出来了。”
樊宁抚着下颌,哑着嗓子道:“说来话长,可否先给我口水喝?我半夜从山上走下来,已经快断气了。”
再度醒来时已是午后,红莲也可贵睡了个好觉,撑起小脑袋,侧身问樊宁道:“你到底是与谁打斗了?但是村里的恶霸欺负你?”
柳夫人看了薛讷一眼,长叹一声,又不知本身为何嗟叹,从薛旺手里拿过一只布包递与他:“不知该与你送些甚么,娘还记得,你小时候经常一小我躲在角落里看书,一看便是一整日。牢中的日子难过,但愿这几本书能让你好过几分罢。昨晚娘已经差人给你爹送了信,让他送信往洛阳去,向天皇认罪讨情……天还凉,你要爱惜好身子,莫要热了冷了皆不知,只晓得看书想事,在此处病了可没那么便利。每隔三五日,我会让薛旺来此处看你,缺甚么少甚么,你都及时与他说。为娘……不会让你久待的,你且放心。”
红莲果然是体贴的女人,晓得樊宁能够会是以事避讳武后与李弘母子,即便与李弘相悦,也没有分毫要逼迫难堪樊宁的意义。
昨日传闻樊宁已无罪开释,红莲满心欢乐,但此时映入视线的倒是个脏如泥猴的小人,衣衫上另有刀箭飞掠的陈迹,她不免心惊,急声问道:“如何弄的?我听张顺大哥说,你不是回蓝田去了吗?”
如果畴前,只怕要饱受相思苦煎熬,但现在的红莲倒是自顾不暇,本觉得那日被贺兰敏之欺辱的惊骇伤痛,会跟着风景流失,垂垂消弭,孰知却像沉疴恶疾般,愈演愈烈,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