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1页/共2页]
殷无书双眉一皱,停下要分开的脚步,重新蹲下了身,抬手挑开了小娃娃身上早已冻烂的上衣,暴露里头青白生硬的皮肤,有些磕碰过的处所,乃至另有精密可怖的淤血点……
那小娃娃看上去又瘦又小,只要三四岁大,认生得短长,除了殷无书,谁说话他都不睬。问急了就揪着殷无书的衣服下摆藏到殷无书身后,再不肯出来了。对娄衔月和洛老板这类已经不知多少岁的人来讲,养个小娃娃是很希奇的事情,哪怕这小娃娃对他们视而不见。
可究竟却并非如此。
殷无书活了那么多年,头一回遇见找到的阴客是个死胎这类环境,更古怪的是已成死胎的阴客被人布了这类妖邪至极的养尸阵,看模样要不了多久又能活。拔掉铜钉那数百厉鬼必定会引发祸乱,而持续养着这已死的阴客,谁晓得活过来的究竟是谁?
那头发黑极了,和满地的白雪对比光鲜,乃至于路过的殷无书一眼就看到了他。
当时殷无书腰间悬着的六枚铜钱俄然震颤起来,无风自鸣,收回嗡嗡的声音。
也就是说,雪地里蜷着的小娃娃并不是被这场雪冻死的,而是刚出世就死了,只是当时生魂还没完整离身。
这世上知伸谢白最后是甚么模样的人,约莫只要三个,此中两个是殷无书和谢白本身。
对娄衔月和洛老板来讲,他们只看到殷无书院门紧闭不让任何人进,锁了整整一年,一年以后,本来独来独往的殷无书身边便多了个小不点。
殷无书去云饶湖并非吃饱了撑得慌乱漫步,而是有感当任阴客光阴无多,出门去寻下一任了。
有人不知出于何种心机,将这三枚铜钉钉进了死胎心口,附了咒,布下了这百鬼养尸阵。而被布阵的死胎还会跟着年代长大,不死不活地养满整四年,到第五年冬末春初展开眼,就算活了。代价是之前的四年,每日每夜,都要替那百名厉鬼接受刀山火海滚油浇身的痛苦,半刻不得摆脱。
小娃娃睁眼的那天,院里的那株红梅刚谢,头天夜里新落的春雪却还没化,在好久无人踏足的院里覆了一层浅浅的白。
他去云饶湖的那几日恰逢大雪,不断不休地落了整整三天三夜。云饶一带本就湿寒,碰到这类气候,更是冷得彻骨。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红色,红梅林因为曾经是一片乱葬岗的原因,一向少有火食,更是压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只要零散的红梅被风雪打落,殷红如血地散在地上。
那手指又细又小,肤色惨白泛着青,勾住衣袍边以后捏得死紧,还微微颤抖着,也不知是冷的、怕的亦或是疼的。
聚魂养尸阵既是厉鬼养人,亦是人养厉鬼,相互依存罢了。
在娄衔月的认知里,谢白的出身就是如此,没甚么更特别的了。
从他领受直符灵动界起,每任阴客都是由他跟着卦象在特定的时候去特定的处所寻到的,不过也仅此罢了。除了找人,他和历任阴客之间便再无更多干系,偶然候百年不过见上三两回。
就娄衔月和桃坞典当的洛竹声传闻的版本,是殷无书吃饱了撑的漫步去云饶湖时,在四周的红梅林里捡到了一个被人丢弃的小娃娃,捡到的时候已经被冻去了半条命,身上都发青了,殷无书寻摸了一圈,没发明四周住着甚么人家,便把小娃娃领返来了。
这六枚铜钱他几近相隔百年才会端庄用一次,回回都是用来寻下一任阴客的,也只要在命定的阴客面前,这六枚铜钱才会呈现这类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