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四十年前的婚约(二)[第1页/共3页]
安拂风接过这玩具似的短刀,一时目瞪口呆。这群人看着气势汹汹,敢情就是花架子,摆出谱儿唬人玩儿的?
阿榆说着,乃至冲阿涂笑了笑。
当日,他拎着包金银金饰离家出走,可惜刚出都城就遇了柴大郎他们这帮子劫匪,更不幸还碰到这位“温婉纯良”的秦小娘子。
他抹着汗,反手关上门,正要说话时,一眼瞥到了阿榆,刚抹去的汗水顿时又排泄,连背心都汗湿起来。
阿涂默了下,谨慎问:“温婉纯良?小、小娘子,谁说你温婉纯良来着?”
阿涂当即给跪了。
他严峻地捏住袖子,刚要说话时,阿榆展颜一笑,如有阳光刹时洒落,浑身阴冷顿时散逸无踪。
“我天然晓得秦先生。”沈惟清含笑盯向她,声音降落了些,“我还晓得秦先生离京这八年,好多人自称秦先生的子侄或弟子,借着秦家的名头在京中开食店。不过,敢编出秦家灭门这类弥天大谎的人,我真是……第一次见。”
沈惟平淡淡道:“小娘子仿佛忘了,我在审刑院当差。如果真有这类灭门大案,还是秦家的灭门大案,审刑院怎会不知?”
声音甜甜腻腻,笑靥明丽如花,明眸灿烂如珠。
阿涂最不解的是,这位劫匪祖宗,为甚么一心一意往沈府凑?
阿榆垂了眸,半晌,她似嘲弄又似自嘲地一笑,低嘶哑哑地说道:“看来,是我高看审刑院,也高看了……这满朝文武。”
阿榆便蓦地抬起了头。
那笑容,纯良娇美,温软洁净,谁看了不赞几句她的好边幅、好脾气?
阿榆真的怔住了,“沈郎君这是……不信赖秦家出事了?”
沈惟清微微一笑,“家破人亡?家传厨艺?”
柴大郎等人也是不利,在京郊碰到阿榆,溜回都城又碰到阿榆。
他堂堂的高家公子,已成不名一文的食店小伴计,怎一个惨字了得。
甚么温婉,甚么纯良!这人间温婉纯良的美人,都有毒!剧毒!
夜幕渐沉,小食店也打了烊,本来暄嚣的店堂顿时空空落落。四周沉寂得出奇,一枚枚铜钱相磕的声响便格外埠清脆。
小祖宗开口了,让他们共同着演一出戏,他们敢不共同?
她又转头向四周门客福了一福,“多谢诸位得救,小女子在此谢过了!扰了大师兴趣,抱愧!”
何况,他和秦家本就没甚么干系,——除了四十年前沈秦两家定下的那桩莫名其妙的婚约。
他感觉本身挺胡涂的,刚好阿榆也感觉这捡来的小二挺胡涂,以是就叫他阿涂。
油灯摇摆,投下淡黄的寒光,照亮柜台一隅。阿榆正坐在那边,纤白的手指跳动,竟在一枚枚地数着铜钱。
半晌后,众劫匪丢下大砍刀,奉上买路钱,忠心耿耿地表示愿为小娘子重振秦家的大业添砖加瓦。
哪怕阿榆在人前表示得再暖和再灵巧,阿涂也不会感觉她能跟甚么“温婉纯良”沾边。
阿榆却听对劲外,惊奇道:“沈郎君何意?我家破人亡,凭家传厨艺勉强安身,还得面对这些事吗?天子脚下,我不信这些人真敢没法无天!”
安拂风不满。
“吱呀”声里,粗笨的木头推开,带得灯苗一倾,四周暗了下。
“哎,你这小娘子……”
阿榆不答,向他们福了一下,回身退回后堂。
沈家的故乡主沈纶,曾是两朝名相,现在虽致仕在家,但另有很多亲故门生官居高位。家主沈世卿,沈惟清的父亲,则是掌管一方的转运使。年青一辈中,沈惟清多谋善断,才识出众,以荫恩入仕,现领审刑院详议官,颇得官家书重,可谓出息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