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江上曲[第1页/共3页]
她正几次迟疑,船尾有歌声响起,船家女童的声音稚嫩脆亮,唱着太古的江水和游鱼,另有传说中化作石头的女神,歌声跟着江水飘零,橹声咿呀相和,听得人不由神思轻畅。
江中水情庞大,瞬息多变,火线另有七百余里的险峡尤其磨练。峡岸重岩叠嶂,山势遮天蔽日,密布险滩暗礁,到处可见旋流急涡,稍有不慎极易折橹沉船。
少女瞧着,表情不知如何低郁起来,感觉阿妙话太多,连带歌声也不好听了。
淙淙的流水载着破裂的浮光,倒映出少年沉寂的端倪,深青的衣衫好像水色。
再短长的船夫也不成能如此迅捷,石进瞧见骇了一跳,“那船怎的恁般快,的确有鬼。”
水道船来船往,本是平常事,但是火线数百丈外一艘江船如飞箭普通驶来,船势之急劲远赛过平常舟楫,速率非常惊人。
水上行舟当然畅快,也藏着不小的风险。
苏璇晓得这是船家的常例,取出几个钱给她,“好。”
船工也落了水,幸亏谙熟水性,还能抱着残橹在江水中挣扎,垂垂飘远了。
长空老祖任是功力高绝,毕竟不敢下水,四周的船又离得太远,他只好将花间梼拎在手中,立在一块不大不小的残板上,被旋流卷得来回打转,气得面色狰然。
后船在强渡激流,前船在加劲疾冲,江上来往的船工均被两船惊住了,目睹间隔越来越近,石进也开端慌了。苏璇掌中的木浆模糊有断裂之感,贰心急如焚间忽的灵光一现,长空老祖能与激流相抗,所乘的倒是浅显江船,一味逃下去终要被追上,不如另寻他法。
后船一如石进所言,堕入了窘境。本来那船冲劲虽足,入了激流失之过猛,被水势引得几次倾斜,几番失控的冲撞,稍后又被旋流吸住,眼看着船尖下斜,船尾翘起,闪现出翻沉之兆。
跟着轻舟前行,江面越来越窄,滚滚激流争喧而涌,两侧高山劈面而来,一山色白,一山赤红,两山奇峻险陡,矗立入云,好像一座天造地设的雄关,非常壮伟,恰是入峡的夔门。
船身随水高低起伏,被浪托起又坠下,颠得人晕头转向。水面到处有深急的旋涡,水下潜着暗玄色的礁石,如犬牙嶙峋长突,被触沉的船骸历历可见,触目惊心。少女瞧得心惊肉跳,连眩带吓,秀颜一片惨白,连胆小的阿妙此时都乖了,在舱中抱着坚牢的扶柄不放。
长空老祖来了。
长空老祖极讨厌峡州一带,此次为追仇不得已而来,一起颠得难受,恰是燥性大发,见目标竟然反冲而来,全然不知死活,他狞然弹了几指,无形劲力击在剑身收回金铁之声,刹时消去了剑势。
少年竟然未避,花间梼一掌击实,不知怎的掌劲一空,好像被引走了普通,少年单膝而跪,双掌一沉,砸得船头一坠,船身猝然传出了一声断裂的巨响。
江水渺渺,少女不为人知的苦衷如忽上忽下的飞鸟,随青山一同远去了。
苏璇笑了笑,将钱递畴昔,“无妨事,江上无聊,我也正想听些曲子。”
石进神采一松,俄然那船四周水花激炸,如雪雾迸射,仿佛一只无形的巨手拍击水面,震得整条船平空跃起了半丈,竟然跳出了旋涡。
谢离顾虑苏璇的伤情,还是找借口延了数日,等他愈合到七八成才放人,安排的是新漆乌篷船,比其他划子更加洁净划一,船篷可供几人夜宿,轻巧矫捷,水行极速。船老大名唤石进,是个四十余岁的结实男人,黑肤世故腻亮,在江上跑了二十余年,把式纯熟利落。固然路程不长,谢离仍将物件备置极细,归程远比来时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