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述志[第4页/共5页]

邓舍说道：“诸君。你们从我起兵，时候长的，将近十年了。时候短的，也稀有年、年余。每日挞伐疆场，多少手足埋骨他乡。昔日之袍泽，十不存半。时现本日，功成名就。家中的父母妻儿，你们可驰念么？”

“主私有十万虎贲，莫说诸位的家眷亲人，天下那边去不的？烽火四起，就把那烽火灭了；门路不宁，就把那门路打通。如此，既报主恩，又报亲恩。十万众当纵横天下，大丈夫应意气风。”

堂上，悄悄无声。

诸人凑趣旁观，有人自告奋勇，来做仲裁。杨万虎性子倨傲归倨傲，人不傻，没蠢到真的豁出尽力与邓舍拇战比武的境地，心有顾忌，气势上先就输了三分。两人拳来指去，转眼间，杨万虎连输三杯。

治国当以忠孝，自古忠臣出孝子。邓舍赞美的拍了拍他，转问别人，道：“你们呢？家中有亲人的，想把他们接来么？”

赵过在捷报上，早把霸占王京、活捉丽王的过程说的清清楚楚。方米罕、郭从龙既为杨万虎的部曲，说头一个见到丽王的是杨万虎，也不为错。难的杨万虎这般实诚，邓舍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听他持续往下说。

邓舍揪然不乐，推案起家。由邓三的音容笑容，他又想及，邓三阵亡时，他清算邓三的骨殖，誓要归还故里，让他叶落归根。这誓词，至今未能实现。他自小参军，南征北战，分开故里已经好久了。

“末将到宫中的时候，郭从龙等已经把高丽王拿下了王座。他倒没说甚么话，见了末将，只是反几次复地嘟哝一句着甚么‘梦幻泡影，电光和露’的，仿佛是句佛经，抱着他的胡琴，死不罢休。赵将军特命，就把胡琴与了他，没有再要。”

邓舍扶了他起来，温言说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将军一怒，流血漂橹。这宝剑与你，你临阵杀敌，便如我在。今后行兵用事，需得更加谨慎，不成使得此剑落入敌手，玷辱了我海东的威名。”

杨万虎“都批示使”的官衔，与万户相仿，是为三品，加翼元帅府元帅位，可升半格，从二品。前来赴宴的官员，从二品以上的，有好几个，近似姚好古、洪继勋都是正二品的高职，他本来没资格坐在前边。

世人沉默，神采分歧，都沉浸入了旧事。

因这高丽王看破尘凡的念想引发，邓舍俄然对那天本身的答复，很感兴趣。

无情一定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谁的家中没有亲人，谁的家中没有长幼，谁的心中又没有牵挂呢？或许兵荒马乱的，家中早已无人，可越是无人，对比昔日的欢乐，不免越引得人难过伤感。

谁不想？但是到处兵火，有的人故乡离此千里之远，门路隔绝，如何接？大家都是此念，半晌没人开口。有人说道：“现在烽火四起，门路不宁。路上如有个闪失，反为不美。臣等，有此心，而无此力。”

这答复太出人料想，邓舍本觉得，高丽王不说横剑自刎，以身就义，起码会痛斥痛骂几句。要没胆量，大可一言不，如果脆弱，痛哭告饶也不奇特。搞了半天，只要一句“梦幻泡影，如露如电”。

洪、姚居前，群臣起立，第一杯酒，先敬邓舍。洪继勋上祝酒辞：“今我雄师，奔袭千里，一鼓而破敌国之都城，擒其王，获厥后。有诸将之勇，有群臣之谋。但是，功绩最大的，还是主公。要没有主公的贤明神武、奖惩严明，就没有诸将的英勇；要没有主公的运筹帷幄、兼听则明，群臣的出运营策，便无威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