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援军[第2页/共5页]

这一场恶战，落入邓舍等观战诸人的眼中，饶是他们久经阵仗，却也为之感到了骇怪。如姬宗周、章渝，掩面不敢再看。搏杀惨烈的程度，远过了他们所能接受的极限。军旗三十步前，敌我的尸身，堆积渐高。

“红的左边走，黑的跟俺冲。”郭云脸上蒙的也有布条，倒是玄色的。他提着铁锤，言简意赅地把步队分拨成两支，抢先突入烟里。

就比如两端狰狞的巨兽，在两边将领的批示下，分歧阵营的士卒们不分敌我，撞击厮杀一处。察罕的军卒往城内冲，欲夺仇敌的军旗，从而打击其士气，扩大战果。海东的士卒则朝城外冲，要把仇敌赶出去，从而果断己方的斗志，同时稳住战线。

城头上的元卒亦然如潮流也似，滚滚撤走。

郭云引近百元卒突入城内。

但是烟雾太浓，难以突入。海东守卒并且在柴禾中异化有毒药，隔着大老远，就熏得元卒眼泪直流，咳嗽不竭。郭云瞥见有两三个偏将穿戴的有披风，号令他们取下来，扯破成条，揉一团地上的雪，将之浸湿。然后分给附近的士卒，系在面上，蒙开口鼻。有些受不了呛、又特别悍不畏死的，乃至把眼睛都蒙上了。未几时，世人筹办安妥。

邓舍迎着大雪，面对疆场，看士卒们前仆后继，旋踵赴死，感其壮烈，为之震惊，曾经关铎问志时、他醉中答复的那句词，又不觉悄悄闪现脑海。他低声吟诵：“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济南，内有杨万虎、外有赵过，抵挡不住王保保与虎林赤。泰安，内有陈猱头、外有高延世，此两人的勇猛可谓益都之雄，何如不了李惟馨与阎思孝的戋戋万人。东南本地，地长南北数百里，关保五千人，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不过五天，就尽数沦亡。

人头飞起，断肢遍及。

他这几句话中，带有点攻讦的意义。言外之意，教姬宗周不要急着感慨。等救兵到了，且看海东的威风。

披风有红、有黑。郭云转目四顾，见分到有布条的差未几百数十人，或疏或密的散落站在雪中，不管赤膊、抑或重铠，全都握紧了兵器，目光尽数集合。固然因布条蒙住了脸，看不到神采，却只从目光，也便能感受出他们的杀气腾腾。统统人屏气凝神，只等他一声令下。

邓舍笑道：“郭云之悍，实出人料想。没能留下他算不得甚么，未能阵斩也非你之错。将其击退，你已经是大功一件。”号召姬宗周上来，傲视作态，问他：“姬公，方才一战，你看我海东李将军如何？”

铁锤回砸，碰落了七八支射过来的利箭，郭云跳下墙内。

军令如山倒。郭云固然离军旗只要不到三十步了，却也不得不闻声而退。他恨恨地盯了李和尚的将旗后，如何样地杀出去，又如何样地杀出去。李和尚安插在矮墙内的包抄步队，竟然形同虚设，倒是半点也没能拦住他的撤走。只不过，随他入城的百数元卒，能出去的却只剩有二十来人。

一小我的生命结束的如此等闲，或许他们不会留下名字。乃至，即便就连批示他们赴死的主将们，也很快就会把他们健忘。寒微如同蚂蚁。但是，胜利者的果实，却不也恰是由他们缔造出来的么？当他们寒微，会蒲伏在权力者的脚下。当他们气愤，会把统统的统统全数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