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得贤[第1页/共5页]

他亲手将之吊挂墙上。邓舍来前，特地补了补课，对这几副书画的妙处颇能体味。宾主三人负手落拓，喝茶赏画。你一言，我一语，观赏清玩。颜之希雅擅书法，罗国器免不了旧话重提，又请他出示墨宝。颜之希稍作谦逊，亦不扭捏，却没有去取旧作，而是泼墨挥毫，现场临写了一幅。

颜之希道：“兵者，诡道也。燕王熟读兵法，心机沉稳。不因为别人的示好便等闲讲出实话，成大事的人应当如此。

“鄙人若主动求见燕王，必惹人疑。反过来，燕王不以鄙人卑鄙，亲临舍间，却可显出礼贤下士的胸怀，且不惹人疑。吾也鄙人，愿为燕王马骨。”

“一则，燕王当常与士诚见面。二者，买其重臣，觉得美言。士诚其人，与燕王分歧。他柔嫩寡断，闻言而喜，燕王若能以言语动之，则必可得其信赖。纵有识者与之谏言，士诚也定然不会采取他们献上的战略。”实在，凡有识之士，谁看不出来王士诚并非有为的主公？是以，就算他们看出来了邓舍欲图谋山东，会不会与王士诚去说，实在也是两可之间。

邓舍故作惊容，说道：“该如何是好？老先生教我。”颜之希笑道：“燕王现在承认了？”邓舍道：“还请不吝见教。”直到此时，他仍旧只含混承认，不肯亲口直言说出“欲图谋山东”这几个字来。

“我来拜访老先生，没有苛求过别的，只求与老先生一见，心愿便足了。突然获得老先生的密意厚意，我实在为之深深的打动。老先生请起来吧，让我们坐下来发言。有甚么能够教我的，我情愿当真地聆听。”

“我海东交界腹里。孛罗屯军大同，是我的劲敌。山东交界晋冀，察罕亦可谓山东的大敌。我来益都的私事，便是想要与扫地王签缔盟约，设若孛罗攻我，益都互助；设若察罕攻益都，海东互助。

他瞅了眼邓舍握住剑柄的手，放下茶碗，道：“是了，燕王既不信吾，想必也不会留吾活命。便请燕王杀了鄙人吧。”引颈就戮。

“愿闻其详。”

若能得此明君为主，夫复何求？

“益都朱紫里，很多伪元降官，与士诚并不同心。且士诚不思进取，朱紫中与他貌合神离、离心离德的很多。这些人都在等候明主。燕王可选其有权势的，拉拢拉拢。有他们为燕王美言，亦能够利诱士诚。并对今后行事大有帮忙。

他一跪，罗国器也得跪。堂上三人，跪成个三角。

他临机应变，甚是迅捷。

嘡啷一声，拔出短剑。他握住剑柄，左手托刃，感慨地说道：“此剑，乃主公封我为燕王时，赐与我的。天恩深重，粉身碎骨，难以回报。每念及此，我不免心神动乱。有所失礼，请老先生谅解。”表示罗国器坐下，不必叫毕千牛出去。

“燕王带来益都的臣子们，鄙人见过三个，罗参政、王侍御史、杨检校，皆为人杰，料来别的几个也不会有稍逊。主明臣能，燕王若肯再用鄙人的两策觉得裨益。则所图之事必成。

邓舍看时，只见他用的隶书，字体持重，雄阔严整，写了八个字：“无实在，敢处其名乎？”这句话出自《史记?赵世家》。邓舍读史，读《史记》，对此是晓得的。他看了颜之希一眼，笑道：“承蒙厚意，老先生金石良言。我必铭记肺腑。”

至此，邓舍才算放下了防备。颜之希的阐发，与他来前的判定完整一样。他喜道：“有老先生两策，吾事成矣。”颜之希三度拜倒，道：“吾也无能，空有祖上的美荫，与益都有才学之士大部分都了解。愿为主公摇旗号令，驰驱招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