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爱恨皆有因（下）[第1页/共3页]

他用佩剑斩了那婆子，救下兰月时，她气味已弱，身下已见了红。

他说：“后半生跟着我吧。”

那夜，他抱着短命的孩儿跪在厅屋里，青砖冰冷，怀里冰冷，心更是一层一层的冷透。

外祖父为救兰月下了重针，她命不该绝，三今后醒了过来，他没有奉告她孩儿没了，只奉告她，他杀了害她的婆子，孩子被抱回了相府。兰月要见孩儿，幸而她刚醒，身子衰弱，醒醒睡睡，有力强求。他承诺她会回府看看孩儿，不会让她被人所害，但此话实是谎话，孩儿已被他亲手葬了，而他不得不回府是因为围猎期间，盛都城里人多眼杂，长平侯世子还在京中，他以病弱为由避而不见，却不成一向不见。

兰月身子衰弱，宅子里有相府的婆子，她不成能出得去，但不但她和丫环两人不见了，连看管的婆子们也都不见了。他奔回相府，诘责爹为何食言毁诺，可继母却奉告他，兰月是本身提出要走的。

他永久也忘不了那天抱着那孩子的感受，那小身子还温热，却没了气味，乃至没能看这人间一眼。屋里尽是血气，他不记得外祖父何时进屋来的，不记得相府的人是何时来的，只记得那天夜里，花厅里灯火透明，氛围威沉。

每年暮秋朝廷都有围猎的盛事，这等盛事本与他无关，何如长平侯世子来了盛京，他不好一日都不作陪，因而那日见气候晴好，便在相府别院办了场秋诗会，邀长平侯世子和一些文人学子相聚，赏园斗诗。

兰月自求拜别，并非是离京，而是进宫。

他为兰月换了新的身份文牒，在城北买了间宅院，将她安设了下来。那段日子是他平生里最好的光阴，他在内城，她在外城，他在城东，她在城北，不常相见却相互相念。柳家是书香家世，兰月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成就皆佳，他与她春日焚香操琴，夏季赋诗赏荷，春季临窗作画，夏季烹茶弈棋，倒真过了段落拓日子。

稳婆进屋将已露了头的孩子接生出来，他的孩儿却因憋得太久，已然没了气味……

爹发了雷霆之怒，斥他养外室，丢了相府的脸面。继母责他胡涂，说他已和长平侯府订了婚事，嫡妻未过门，他养外室，还致外室怀了胎，也不想想这是他第一个孩儿，万一外室生出了庶宗子，将来事发，相府的脸面无存，长平侯府那边又要如何交代？

那日，他问：“女人那日在茶馆里暗指鄙人有争进之心，敢问女人如何看出来的？”

他对此一个字都不信，但厥后他信了，也懂了相府为何放心放她走。

劝了爹，继母又哄他，“你也是，男儿三妻四妾再普通不过，何况你是相府的公子？以往没往你屋里添人，那是为娘担忧你身子弱，怕你屋里的人多了，不免有争风妒忌之事，你哪有那心力对付这些？万一悲伤费心，伤了身子，为娘如何跟你爹交代？但你若真喜好哪个，娘还能不依着你？你尚未续弦，看上了谁便先放着，待你娶了妻，过个一年把人抬进府里来就是了，何需养在外头？现在倒好，闹出了事来，你爹为了相府和长平侯府的脸面不得不命令将人措置了，你也不能怪你爹心狠，这本就是你思虑不周惹的祸。还不快给你爹认个错？”

兰月说：“人生活着，各有各的忧苦，公子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兄弟浩繁，民气诡诈，欲争进却不敢出头。而我虽生在官家家世，可家中并非望族，人丁薄弱，爹爹病故后，我想为后半生寻个前程却无人可求，到处碰鼻。望族后辈有望族后辈的忧苦，其别人亦有其别人的难处，故而公子不必感觉孤苦，大家都有难言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