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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大人，这……这酒……”

税银一案，实在太庞大，并且必须奥妙停止，不宜张扬，堂而皇之的升堂，未免过分惹人谛视，委实不当。

任清闲蹲在地上一言不发，仍旧嚎啕大哭。

李伯言见任清闲一脸诡异的笑容，顿时感觉头皮有些发麻，此次钦差大人下江南来干甚么，他比谁内心都稀有，同时，他比谁都心虚，摆在明面上，这件案子就是他和别的五府的知府做下的，现在钦差一副笑眯眯却又仿佛在打着坏主张的模样，还殷勤的劝他喝酒，他怎能不心虚？

“真的！”

温森慌了，这……钦差大人当街失礼，哭得如此丑恶，成何体统？朝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任清闲将酒碗重重朝案牍上一顿，冷眼望着李伯言，“晓得这酒的来源么？”

李伯言点头。

“五年前，犯官由吏部发文调派，方才上任姑苏知府，上任之时，倒也迟疑满志，欲一展胸中抱负……”李伯言的声音沙哑而降落，毫无情感颠簸，如同在诉说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只是神采不时闪过几分懊悔和绝望之色。

韩亦真估计是想骂任清闲来着，可一来这是在大街上，二来任清闲身后不远处还跟着温森萧怀远和一大群禁军侍卫，身为女人家一时不好骂出口，只得愤怒的瞪了任清闲一眼，又狠狠跺了顿脚，然后掉头便往回走。

“大人，天涯那边无芳草……”温森等世人大惊，纷繁七嘴八舌劝道。

李伯言目瞪口呆，惊诧道：“任大人，这……这是何意？”

李伯言苦涩的笑了笑，张嘴便待言语，谁知任清闲却俄然道：“打住！你等会儿再说，我去安排一下……”

“啊？”李伯言惊诧昂首。

任清闲将酒碗靠近他唇边，不欢畅道：“哎，我堂堂钦差敬你酒，你不喝就太不规矩了，来，听话，乖，把这碗酒喝下去，啥烦苦衷儿都没了，多好，酒能解忧呀……”

李伯言表情本就忐忑，又听凭清闲说甚么杀人灭口之类的胡话，心下不由更加惊奇，恭谨接过酒碗，手有些颤抖，却迟迟不敢喝下去，只是带着几用心虚的望着任清闲。

“你……你这个……”

任清闲见李伯言哭得如此悲伤，不由迟疑了一下，皱眉问道：“如此贵重的好酒，你真不喝？”

实在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早就应当认罪了，李伯言固然身为五品知府，可包含他在内的六府知府，在这件惊天巨案当中，只不过是六个被人把持挟制的不幸虫罢了，大师内心都稀有，东窗事发只是迟早的事儿，他每天在煎熬中糊口，早就做好了认罪的筹办，乃至模糊盼望着有人来抓捕他，因为他实在受够了这类被人勒迫，生不如死的日子了，不如干脆被朝廷砍了脑袋痛快。

任清闲只觉脚面麻得没了知觉，就跟被一头壮硕的牛踩过似的，大街上没脱鞋袜，不过量半红肿了。

任清闲嘿嘿一笑，道：“本官是谨慎之人，法不传六耳，呵呵……”

“不，任大人，您若真要下官死，还是一刀杀了我吧……”李伯言大哭道。五十开外的人了，哭得像个被家长揍了一顿的孩子。

李伯言一楞，顿时回道：“承大人过问，下官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