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陈老爷[第1页/共4页]

很多时候, 很多年后, 很多事褚韶华回想起来，都会觉着，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魏太太文绉绉的来一句，同大儿子道，“提早叮咛好你。”

陈老爷过逝，原该立即扶陵回籍的，可眼下另有北京的买卖，不能没个做主的人。陈太太想立即带着老头子棺木回籍，入土为安的。陈大顺筹算让陈二顺在北京盯着买卖，他带着老娘、妻儿扶陵回籍，给父亲安葬。陈二顺一样是陈老爷的亲儿子，那里能承诺。厥后筹议过还是待到腊月早些回籍安葬父亲，现在眼瞅要过年，柜上掌柜伴计辛苦一年，不能店主有丧事，底下人也都不过年了。

陈老爷在北京做了几十年的买卖，来往下的朋友很多，丧事办的也热烈。实在叫褚韶华说，现在的丧事，再如何热烈七天也能办完了。陈太太倒是不依，尽管叫在家摆着流水的席，连续折腾了半个月，才算把丧事摒挡俐落了。

第二天陈大顺担忧天冷，租了辆汽车，与陈二顺扶着陈老爷上车，另有褚韶华跟着，一道去的病院。褚韶华也是第一次来病院，洋人的病院是极洁净整齐的，可不知为甚么，一到这个处所，看到那些白衣白褂的大夫护士，便无端的令人压抑。明天潘太太打过号召，褚韶华过来找一名小护士问了路，就直接去了罗大夫的诊室。

这话说的, 真是要多讨人嫌有多讨人嫌。褚韶华接住朝她跌跌撞撞跑来的闺女，亲亲闺女柔滑的小脸儿, 把人逗的咯咯直笑, 奶声奶气的喊“妈妈！妈妈！”。褚韶华转头同魏太太道, “我跟大顺哥都不笨，我们萱儿如何能够笨。萱儿灵的不得了，这会儿就会叫爸爸、妈妈了，你们年儿还不会叫的吧，光长个傻大个子有甚么用，嫂子有空也教一教年儿，他比我们萱儿还大一个月哪，还不会说话，要不要去药堂里瞧瞧开两幅药吃吃。”

这事，却又不好说到明面儿上去。

褚韶华道，“明儿我去潘家，找潘太太探听个驰名的洋大夫，我们先问问爸爸的病情，就是做手术，病院也会咨询我们的定见的。如果病不至于此，我传闻很多西洋药倒比中药见效更快。”

只是，有一事褚韶华倒是不大痛快。

陈大顺叹口气，“这也好。”汪大夫已是北都城驰名的名医，汪大夫的药不大见效，并且，汪大夫同他暗里说的话，陈大顺连老婆都没说。褚韶华倒是明白，倘是汪大夫那边仍有良方，怕是丈夫不会把希冀放到西洋大夫身上。家里人身上但有不舒坦，一贯都是看中医的。

魏时皱眉，“娘，大过年的，你这是说啥哪！”

待这一通事情忙完，年也到了。

陈太太这一起又是哭又是啼，褚韶华还得耐下心安抚婆婆。实在叫褚韶华说，陈老爷这辈子也算有所作为，身后两子，固然陈二顺在褚韶华看来不大成器，大顺哥倒是再安妥不过的人。

褚韶华又同周太太探听了洋人病院的环境，转头与大顺哥说了，褚韶华道，“我就是不晓得爹愿不肯意去洋人的病院，要依我说，去洋人病院瞧瞧也没甚么。”

“直接找孔大夫就是了，我们可不去那洋鬼子地界儿，吓死小我。”陈太太道。

终究还是又稍待了大半个月，腊月十五，陈家一家子扶陵回籍，给陈老爷入土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