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年下[第3页/共5页]

褚韶华声音放低了些，道，“原我也不晓得，传闻有很多寺人常常把宫里的东西拿出来倒卖换银子。这对坠子，就是大顺哥偶尔得的。哎，要如何说呢。我看《史记》，里头有一句话，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这说的是天下，现在宫里，天子已经不管事了。这宫里的东西，说是天子的也是天子，可端庄说来，若天子有德，谁敢把这东西弄出来呢？还是天子无德，无福保管这些东西，既到了我们这里，可见是我们的缘分。”

潘玉同邵太太道，“妈妈，像韶华如许有见地的人，得了如许的东西，晓得这东西贵重在那里。我传闻另有很多宫人往外倒腾些宫里的金银物什，都只按分量作价给银楼。何其可惜，宫里的东西，这上面錾着的一个‘敕’字，才是最有代价的处所。”

正月天寒，幸亏太阳不错，扒开前几日有些灰蒙蒙的天，暴露一种冻蓝的色彩。土路两畔的榆杨皆已掉光了叶子，唯剩空荡荡的枝桠，偶有风吹过，细枝抖落昨晚一夜染上的青霜，放眼望去的大片苍青的麦田覆着黄色的地盘，阳光下闪着霜色银光。呼吸间仿佛都沁着夏季的细碎冰渣，褚韶华精力倒是极好，她给大顺哥将脖子里的踏实的毛领子外又围了一条呢料围脖儿，承担里另有两条藏青的，一条递给陈老爷，一条给了陈二顺。褚韶华道，“爹，二弟，你们都尝尝这呢料领巾。上回那件呢料爹你给我后，还剩了些，我瞧着料子还划一，就裁了三条领巾。原是早裁出来了，就是这锁边儿，我一向没空，厥后找了处新式的裁缝铺让他们用机器帮着锁的。爹，现在的呢料，外洋的呢料普通面料行都没有，就是有，也是中低档的。可就是中低档的也不便宜，国产的略便宜些，可相较于其他的料子，也是贵的。爹，我想着，这呢料，我们除了卖裁缝的大块料子，来岁也裁些如许的领巾去卖。有些个买不起大块裁衣裳的客人，买条呢料领巾，也面子。就是这买卖不大，可我想着，小件东西清算的精美些，利也不小。”

褚韶华见潘玉一身丰富的红底碎花的棉旗袍，脚下穿的是北方乡间最常穿的大棉鞋，要不是她现在留的是齐耳短发，耳上垂的钻石坠子，褚韶华都得觉得见了个端庄的北方小媳妇。褚韶华一见就笑了，道，“嫂子这是入乡顺俗。”

陈二顺道，“嫂子你是天生的灵透。”

阿芳就是潘蜜斯与小邵店主的长女，这会儿也是一身孕红底碎花的小棉旗袍，穿戴鞋在大炕上跑来跑去的玩儿。褚韶华头一回见邵芳，不由道，“可真是个标致闺女，生得真好。”褚韶华把孩子揽到跟前儿细瞧了一回，愈发喜好，那孩子也喜好褚韶华，很灵巧的让褚韶华抱在怀里，非常奇怪了一回，褚韶华直说，“阿芳也就方才一周，就跑的这么健壮了！唉哟，我见有的孩子一周还不会走哪。”

陈老爷穿戴貂鼠的大皮袄，双手插在貂鼠的手笼里，脖子里除了狐狸毛的大毛领子，还系着褚韶华方才拿出的呢料领巾围住嘴搪风，呵呵笑着，“成，来岁你记取这事儿，我们做些尝尝。如果买卖好，给你个大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