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概看不懂[第1页/共3页]
王思任对张原很感兴趣,点头道:“好,我念诵一篇三百字漫笔,贤侄,请听细心了——”朗声念叨:
张汝霖还是不大信赖张原有过耳成诵之能,“可餐班”声伎常常在西张后园试演《牡丹亭还魂记》,张原听得熟了也不希奇,道:“张原,我还要考你一考——”转头对王思任道:“谑庵,由你出题如何?”
说这话时,张汝霖还向一边的王思任点头苦笑,那意义天然是孙辈出丑,让王思任见笑了。
张原心道:“《金瓶梅》百万字,你让我背诵,我神仙啊。”说道:“禀叔祖,长辈背诵不了。”
张萼只盼大父忘记要惩罚他的事,说道:“大父,孙儿也知和睦,介子前些日子眼疾没法看书,孙儿让范珍、詹士元等人轮番读书给介子听,洋洋三十卷的《春秋经传集解》都已读完,当今又开读——介子,比来听甚么书?”
张萼今后一躲,叫道:“大父,孙儿所说句句是实,介子不就在这里吗,大父一问便知。”
张汝霖“哼”了一声,说道:“这么说只要有人读给你听过你就能背诵了,那好,方才戏台上演的《牡丹亭还魂记》第十出‘惊梦’,你是一字一句听清楚了的吧,背诵来听听。”
张汝霖沉默,细思西门庆起家的颠末,欺男霸女,吃苦无度,那么盛极必衰,家破人亡也是天然之理——
“不是。”张原道:“长辈看过《金瓶梅》的全本,是一百回本。”
张原道:“《金瓶梅》一百回,如千针万线同出一丝,又千曲万折不露一线,写奸夫淫妇、赃官恶仆、帮闲娼妓,惟妙惟肖,如在面前,我想那作者不经磨难穷愁、不历情面世态,决写不出如许的妙文。”
张原躬身道:“叔祖,长辈的确看过《金瓶梅》,却记不起是在那里看过的,只能托之于宿世。”明朝人信这话应当不困难吧,又道:“叔祖说长辈看《金瓶梅》荒唐,长辈不知荒唐在那边?长辈年幼,书中的猥亵之事,长辈一概看不懂,一概翻过,长辈只看书中的情面世相、因果悲喜。”
“是张萼偷去给你看的吧。”张汝霖肝火冲冲打断张原的话。
张原道:“当然是纵欲亡身、妻离子散。”
张原答道:“《春秋繁露》和《春秋榖梁传疏》。”
张原道:“没人读《金瓶梅》给我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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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口,张汝霖惊诧了,这还真相是看过《金瓶梅》并且有会于心的人才气说出的话,可这个十五岁少年在他面前侃侃谈《金瓶梅》,实在是很奇特的事,喝道:“你在那里看得的这书,小小年纪就如此荒唐!”
张萼内心暗赞一声:“介子,真有你的,在我大父面前劈面扯谎,面不改色心不跳,甚么一概看不懂、一概跳过,嘿嘿,我那日读到西门大官人抚摩李瓶儿的明白屁股你立时叫停,你是很懂的,难为情了。”
“胡说。”张汝霖攘袖上前就要给张萼一个大耳光。
张原晓得这位族叔祖有话要伶仃问他,便迈步跟在前面,张萼从后扯了扯他袍袖,拱手作揖,求张原帮他粉饰,张原点头。
张萼道:“对,就是这两部书,介子听书一遍就能记着,如果本身看书,那也与凡人普通。”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客岁?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阑。翦不竭,理还乱,闷无端。已分付催花莺燕借春看。春香,可曾叫人打扫花径?分付了。取镜台衣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