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页/共12页]

柳东雨低声道，鬼才和他们一伙。见林闯娘有些愣怔，忙说，他们不是好人呢。

柳东风表示不去采办年货，在家陪母亲。母亲竟然是祈求的口气，娘求你好不好？这年不能不过，你不买鞋，如何也得给东雨扯身衣裳吧？柳东雨说她不要衣裳，母亲说过年图个喜庆，东雨，你哥不听娘的，你劝劝你哥啊，他最疼你。柳东风让步了，还能如何办？母亲得胜，腊黄的脸上摇摆着含笑，像秋风中的枯蒿。

初六的朝晨，母亲穿戴整齐，让柳东雨给她梳了头，还给嘴唇涂了父亲好久前带返来的胭脂。她的嘴唇不再那么惨白，这使得她全部脸庞也亮了很多。然后，她冲结了冰花的玻璃哈口气。窗户是纸糊的，只要中间约脸盆大那块是玻璃。夏季玻璃常常被冰花覆盖，只要下午那么一会儿冰花熔化，透进亮光。柳东风和柳东雨常那样玩，先哈气，待玻璃上的冰变薄，再用指头戳开。此时，母亲反复着柳东风和柳东雨的步调和行动，光透过她的指缝钻出去，母亲仰起脸，一副孩子般的天真和欣喜。

林闯娘指着门，去，喊他过来。

柳东雨推开门，林闯娘便喝道，出去，再来烦我，老娘砸烂你的头！柳东雨轻声道，大娘，是我。

正说着，林闯娘从那边过来。她看看捆得结健结实的柳东雨，又瞅瞅男人，你捆的？男人说，她偷我的萝卜。林闯娘问，偷几个萝卜就把人捆了？你快赶上日本人了。男人的脖子俄然涨红，别提那帮龟孙子，我才和他们不一样呢。林闯娘说，不一样？不一样还捆人？男人说，她偷……林闯娘打断他，你长得倒像个爷们儿，像爷们就该对于日本人。欺负一个女人家算甚么本领？你是不是感觉日本人没招惹你？等他们招惹你，就不是拔你的萝卜了。男人仿佛被林闯娘臊着，声音低下去很多，她本身说要赔我。林闯娘说，钱是没有，割块肉给你吧。她走到柳东雨身边，蹲下去从裤角摸出柳东雨的刀。插刀的兜子是她替柳东雨缝的，紧贴裤子内侧。然后，林闯娘盯住男人，冷声问，要哪块？胳膊？大腿还是脸？男人较着严峻起来。林闯娘说，我这张脸老了，割下来你也不奇怪。从胳膊上削吧，不肥不瘦恰好呢。男人急声道，别别，你可别！林闯娘问，还让赔不？男人又带出哭腔，不让了，你们快走吧。林闯娘冲柳东雨笑笑，替她解绳。男人拴得牢。林闯娘转头怒斥男人，也没个眼力劲儿，没瞧我解不开吗？男人仓猝畴昔给柳东雨解了。

林闯说，你不把我老娘弄到山上，我倒是能够放你走。现在分歧了，咱得说道说道。

柳东雨一时不知如何好，整小我愣住。

柳东雨说，你能不能少说点废话？跟你说端庄的呢。

三年畴昔了，柳东风几近走遍全部长白山。没有父亲的任何消息，父亲完整从这个天下消逝了。如果能找到阿谁处所也好，就算没有父亲的动静，终归是父亲去过的处所。但一样没有。阿谁处所和父亲一样成了柳东风心中解不开的谜。